第20章 夏侯惇：看我眼色行事
四月中旬，沛相陈珪遣人送书曹操，密告袁术要与吕布结亲，而他自己会全力阻止，但希望朝廷能出兵讨贼。
曹操从南阳撤回许都，一直养精蓄锐为战争做准备，无论袁术、吕布或是张绣，都在他的讨伐名单中。
至于雄踞河北的袁绍，曹操现在不敢惹也惹不起，只能虚以委蛇、以怀柔之策应对，上个月刚遣孔融持节至邺，拜袁绍为大将军，兼督冀、青、幽、并四州。
收到陈珪密信，曹操十分重视。
他敏锐发现风险中有机遇，遂将荀彧、荀攸、郭嘉召至府上，本来要商议如何捞到好处，结果三位谋士都带着误会登门。
年初，曹操兵败宛城，月初，曹洪兵败撤回叶县；近日，曹惠尸身被赎回...
桩桩件件，都与张绣有关。
此时再征张绣，无论是报仇、是救子，还是除西南威胁，都在情理之中。
然而曹操刚开口，众人同时傻了眼，原来不为张绣？
众人表情古怪，曹操遂将帛书拿出传阅，说道：“诸位莫是不信？都看看吧，吕布这厮见利忘义，陈汉瑜未必劝得住，若这两家苟合在一起，实力将不亚于袁绍，得想办法阻止才是。”
“明公，这好事啊。”
郭嘉最后看完，却第一个起身回应。
曹操瞬间来了兴趣，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姿势，笑呵呵说道：“奉孝又有高论？快快说与我们听。”
“吕布既是重利小人，袁术可以结亲拉拢，明公一样可拉拢...”
“嗯？”
“明公别误会，我不是建议与吕布结亲。”
郭嘉中途被曹操打断，身边荀彧立刻拉他衣角提醒，郭嘉会意连忙改口否认，心说我真没影射大公子。
“吕布窃据徐州，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明公何不以州牧为饵，使其转头攻打袁术？”
“这倒有点意思，给他个徐州牧也无妨，就怕那匹夫得了好处，仍与袁术勾结一起，我信不过这厮...”
曹操没觉得这回答多惊艳，至少没有自己从南阳撤回时，郭嘉针对袁绍提出的十胜十败论精彩，但还是屈指轻敲桌案表示鼓励。
而郭嘉所谋不止于此，连忙出言补充：“我劝明公以州牧为饵，并不一定马上为吕布兑现，可以先用口头承诺鼓励，待其与袁术真正交恶开战，届时再授徐州牧不迟。”
“妙啊。”
曹操终于展颜捋髯，紧跟着又面带玩味，说道：“既是口头承诺，我也不兑现嘛，就怕吕布不为所动，而袁术为了拉拢结亲，必以粮草作为聘礼，徐州欠收缺粮，不一拍而合？”
“我看未必。”
郭嘉抓起案上帛书，意味深长说道：“陈家与袁术结仇已久，故陈汉瑜以书告明公，其必极力阻止联姻，明公只需对吕布下饵，自有人配合成事。”
“嗯，有道理...”
曹操点头表示肯定，并看向荀彧叔侄，问曰：“文若、公达，你们以为如何？”
“甚善，可行。”
“不动刀兵，以利惑之，挺好的。”
荀彧、荀攸先后附和，中途也没发表意见打断，不是因为两人智浅术乏，而是郭嘉刚入曹营不久，且是荀彧举荐给曹操的，他们要给新人表现机会。
曹操见众人意见一致，遂捋髯对郭嘉表示肯定。
“就依奉孝妙计，我即刻修书安抚吕布，让他与袁术两人狗咬狗，现在袁绍威胁暂时解除，将士们也休整多时，正好腾出手收拾张绣...”
“明...”
“报，好消息！好消息...”
荀彧心说计还没成，哪能这么快再战张绣？他起身正打算谏阻，话没出口就被呼声打断。
众人一听好消息，包括曹操在内都望向门口，疑惑能有啥好消息。
当传令兵跨过门槛站定，荀彧三人不禁望向对方，心说这不是曹洪那亲兵吗？
曹操夫妇争吵历历在目，曹洪怎么还让这愚夫来传令？而且他能有什么好消息？靠着几千人打回南阳了？但这亲兵后续的汇报，惊得曹操都没能坐住。
“禀主公，大公子回来了！”
“你说什么？”
“子修公子回来了，子廉将军让小的快马先行道喜，大公子应该半日后就到。”
“嘶...”
曹操听得心下激动，连忙下阶走到传令兵身前，沉声追问：“是子廉救出的子修？”
“不是，大公子自己回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你去罢。”
“唯。”
曹洪亲兵前脚刚走，曹操即转身对三人说道：“征张绣之事，回头再商议，我还有事要忙。”
“是...”
“好。”
三人还没来得及辞行，曹操就先一步跨过门槛，急匆匆向府外走去。
曹昂归来，能不急吗？
这孩子之前孝顺，但是出了舞阴这事，老曹现在心有余悸。
曹操倒不怕儿子告状，毕竟那是自己下过的军令，但此事要是被丁氏得知，只怕府上又要鸡飞狗跳。
唯一的办法，就是苦一苦曹昂别乱说，维护自己慈父形象。
当然，这种事不能自己办，需要找个中间人。
老曹首先想到夏侯惇，于是火急火燎去寻他当说客，而夏侯惇听了曹操请求，丢下手中事就打马出了许都。
......
当日黄昏，司空府内。
曹操、丁氏站在前庭廊下，目光一直盯着府门方向，两人一起迎接曹昂归来。
曹铄、曹真、曹丕也想迎接，最后都被曹老板凶了回去，他还不知夏侯惇是否劝妥，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争吵。
“大公子到了！”
“昂儿...”
“夫人别激动，注意台阶。”
门口卫兵话音刚落，丁氏就迫不及待要往前，却被曹操伸手一把拉住，随后就看到两人联袂入内。
“昂儿！”
“母亲，孩儿回来了...”
丁氏挣脱曹操跑下阶，看清曹昂却在原地捂嘴哭泣，直到儿子走上前叩拜，才弯腰将曹昂扶起。
而夏侯惇刚进门，就对曹操不停眨眼，好像在说：看我眼色行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儿一定吃了很多苦，听说你中箭负伤？现在好了没有？”
“好了...”
“可别落下病根，我明日请华佗再来看看，对了，你怎么不跟紧父亲？不但中箭还被俘？”
丁氏此话一出，老曹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夏侯惇也用独眼盯着曹昂，心说你小子路上可是答应过我的，可别到了家里翻脸不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