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欠我一条命
曹操在宛城中计，张绣追至舞阴也仅仅小败，怎么可能放弃宛城？
这一定是贾诩之谋，听说这厮最是狡猾。
或许是曹昂已死，张绣因为心虚逃走？
曹洪不肯信，也不希望这样，更重眼见为实。
翌日，他亲自引军打探，结果看到宛城城门大开，城内城外一片狼藉，才确认斥候所言不虚。
张绣搬空了宛城钱粮，城中百姓也遭到了掠夺，就给曹洪留下个烂摊子，所以他并没进驻宛城，而是回军博望屯驻。
当然，派人打探张绣下落，以及派人向曹操汇报，这都是基本的安排，但关于张绣心虚想法，曹洪并没有诉诸外人，他坚信只要没看到尸首，侄儿曹昂就可能活着。
而张绣在曹操兵出舞阴时，曹昂就随同辎重、部曲家眷先行，当曹军中途突然转道去了博望，贾诩又误以为他在等待增兵，于是催促张绣直接撤往穰城。
曹昂虽没了生命之危，但是伤重虚弱不能下地，转移途中乘坐的马车颠簸，到了穰城发现伤口崩裂，郎中又重新止血清理上药，注定长时间在榻上度过。
转移到穰城养伤，张绣、贾诩都没来看望过。
曹昂从没有隐私的军营，一下到了没有光顾的小屋，每日多数时候望着屋顶发呆，类似男演员拿到床戏剧本，从头到尾躺在床上不动弹。
那种落差感很奇妙，但他很享受这种孤独。
之前在医院工作忙碌，他为了保证睡眠质量不猝死，每天都要通过酒精快速助眠，休息日则敞开玩耍释放压抑，仿佛一直都在拼命赶时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慢。
只有慢下来，才能看到平时不关注的世界，比如在墙上游走的蚂蚁斥候，以及檐上吐丝织网的蜘蛛将军，这些小生物就像自己现在一样，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生存。
慢下来还能思考，曹昂现在有足够时间规划未来。
他在见识过曹操的狠辣后，一度犹豫之后要不要回许都，自己这个曹家嫡长子身份，似乎并没那么受重视，但如果在这乱世当普通人，体验感应该比后世牛马更差。
当然，他玩过多种三国游戏，似乎可以选择别的势力，此时离三分天下还早，可以再选个大势力投靠。
魏蜀吴如果不选魏，江东鼠辈没有前途，只有投蜀一个选择，但刘备前期颠沛流离，哥们不想再吃苦，关键曹操长子这出身，玄德公即便再有胸怀，怕也不敢收留吧？
再者我男护士出身，脑袋里装的三国知识，都来自游戏及影视剧，纵使刘备愿意重用，又能做什么大事？
要不放低要求，找个世家大族打下手？以后世的职场经验，或能混个衣食无忧？可在外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如趟回曹家轻松。
胡思乱想几天，曹昂发现原本寡淡的饮食，突然变得好了一些，询问换药郎中得知，是襄阳的援军到了，他们还送来一些物资。
郎中的回答，给了他一个新思路，伤愈后留在荆州？
留荆州不是投刘表，也不是等刘备到了去投，而是想到了诸葛亮。
孔明隐居在襄阳隆中，此刻应还是个少年郎？我若去与他做个邻居，再凭后世的超前认知，兴许能成为好朋友？
那可是诸葛武侯，后面只需抱朋友的大腿，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曹昂越想越觉得上头，贾诩却突然找上门来。
那是二月中旬，曹昂已转移至穰县半月，伤口在恢复生长期发痒，这厮因为两腿都有箭伤，便在被下交叠厮磨，刚好被对方看见丑态。
“公子不舒服？”
“呃...”
曹昂被盯得有些尴尬，赶紧撩开被子解释：“腿上伤处，正在愈合生长，有点痒...”
“原来如此，我也受过伤，别着凉了，快盖上。”贾诩边说边帮着盖被。
曹昂记得剧中的他不爱交际，此时来找自己定不是为攀交情，便主动表态谢道：“若非先生仗义，带我回宛城医治，曹昂可能已经死了，等我伤愈一定报答。”
“说什么报答之恩，你不记恨也就得了...”
贾诩言罢摇了摇头，紧跟着又补充说道：“我观公子气色，比宛城时好了很多，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下地行走，届时会转至牢狱关押，希望公子理解。”
“你们要一直关押我？就没想过与我父亲谈谈？”
“要真是能谈，当晚在舞阴城下，公子就不会中箭...”
“吾父当时刚兵败，不得已出此下策，张将军退至穰城，眼下久久没听说攻城，想来战事进入相持？正是谈判的时候，我相信自己的分量。”
曹昂违心帮曹操开解，并一本正经给出建议，听得贾诩捻须露出笑脸，对曰：“公子有所不知，令尊早收兵回许都去了，目前是曹洪留守南阳...”
“这...怎么可能？我是曹家嫡长子，他...”
“公子有分量，但似乎不太多，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今日城中抓住几个细作，就是曹洪派来寻你的，令尊若真想好好谈，就不该这样偷偷摸摸。”
贾诩言罢直摇头，那语气既质疑又带着同情，曹昂听罢闭眼捂额头，他显然难以接受现实，心说曹贼你要做哪般？儿子多不心疼是吧？
“公子没事吧？”
“我脑袋，有些乱...”
“令尊非常人也，公子亦非常人，相信会有好结局，不过这不能怪张将军，你们掳走他婶母在前，后又欲致他死地，不得已而自保...”
“不是。”
曹昂连忙抬起头，激动解释道：“我真要娶邹氏，原计划回许都禀明母亲，就向张将军下聘，对了，母亲待我甚亲，不如我休书一封回家，说不定她能劝父亲...”
“公子打住。”贾诩打断正色对曰：“现在娶不娶邹氏，已经不那么重要，尊重是相互给的，而不是靠人劝得，我们会自己争取，再不会摇尾乞怜，只是要委屈公子，过段时间转去监牢，但衣食都有保障。”
“那没关系，有劳先生特来相告，日后必有报答。”
曹昂右肩有伤抬臂不便，还努力对贾诩拱了拱手，心说此时先留个好印象，自己即便能回去享福，但老曹连杀子都做得出来，未必不会弄个儿子来争世子，现在多争取点大佬总没错。
这一刻，曹昂摒弃了胡思乱想，决定回曹家享受生活，且必须当大魏继承人，哪怕老曹偏心也不行，因为他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