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典韦归来
张绣以为曹操退兵了，结果来人竟是昨夜郎中。
他来报告曹昂高热退去，算是渡过了最危险一夜，后面只需按时服药换药，休养百日即可好转。
张绣昨天刚吃败仗，心思根本没在曹昂身上，哪管他是否渡过危险，心说曹操都不管不顾，我操哪门子心？
郎中原以为能领赏，再不济也能被夸几句，结果得到个平淡回应，便垂头丧气出门去。
刚来到街上，竟凑巧遇上谋士贾诩，于是上前行礼招呼。
“先生...”
“足下清晨来此，脸上表情又带着沉重，莫非曹子修病情有变？”
“啊？不是...”
郎中被问得一愣，连连摆手做出解释。
贾诩听罢好言勉励，之后就去寻张绣说事，他察言观色郎中吃瘪，便不准备提曹昂伤情。
俄顷，府邸前堂。
张绣见贾诩寻来，急切起身上前迎住，殷勤说道：“先生来得正巧，我昨夜辗转难眠，曹孟德先败而后胜，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若他乘胜来打宛城，如之奈何？”
“我们有骑兵优势，可沿途骚扰阻止进兵，阻止不了则据城而守，我已遣人去襄阳求援，刘景升必然派兵来救...”
“南阳一马平川，无地形可以伏击，而曹操兵比我们多，若他以步兵结阵前行，骑兵骚扰就用处不大，况且舞阴离宛城近，宛城又距襄阳远，若刘表发兵不及时，你我岂非瓮中之鳖？”
“将军的意思是...”
贾诩听懂弦外之音，却以退为进没有点破。
大抵是张绣昨天乘兴而去，却没想到曹操那么果断出击，吃了败仗后心有余悸，现在已经在思考后路。
“我打算退到穰县，那样距离襄阳更近，就再不怕曹操来攻城，若在此地把部曲拼光，即便守住宛城也没意义...”
“言之有理。”
贾诩捋须肯定，补充道：“将军想得全面，但此时不见曹操一兵一卒，直接撤走恐怕会影响士气，不如先将辎重装车预备，等待斥候回报再定？”
“先生所言，正合我心，我在半路留了哨探，曹军旦有风吹草动，半日就可传回信来。”
“如此甚好，既然要备撤穰城，老夫也去收拾一番。”
“嗯。”
张绣将贾诩送出府，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他还矗立门前东望。
太阳在东方，曹操也在东方。
当时暖阳初升，透穿天地间的薄雾，照在脸上惬意舒爽，但任何事过犹不及。
张绣迎着太阳之际，对手曹操正背对太阳。
冬天最惬意的事，便是背对太阳烘晒，曹操率数万兵马西进，全军都享受着日光浴。
就像张绣担心那样，曹操经过短暂休整即从舞阴出兵，誓要踏破宛城为曹昂、曹惠、典韦报仇。
行军途中晒背虽然享受，但‘大领导’路上冷着脸不说话，底下人哪敢嘻嘻哈哈？压抑气氛很快蔓延至全军，直到傍晚停在半路扎营，这种情绪依旧没得到缓解。
舞阴距离宛城有百余里，以步卒为主的曹军至少要走两天，再大的怒火也要服从现实，不可能一路不眠不休。
营地搭好之后，曹操因为心情不好没胃口，喝了半碗稀粥就上榻休息。
不过，他掀开被子刚躺下，就想起宛城为自己暖榻的曹惠，闭上眼又是满身是箭的曹昂。
昨夜就这样整夜失眠，所以此刻哪里睡得着？
行军榻搭设简陋，曹操翻来覆去弄得吱呀作响，引来帐外的曹洪入内查看。
曹操本就没睡，听到脚步声便倏地坐起，口里下意识呼唤：“是典韦吗？”
“主公，是我。”
“原来是子廉，你不用守在中军，应该多去各营巡视，谨防张绣夜来劫营。”
“主公安危，一样重要。”
曹洪大步来到榻边，提起被角往曹操身上盖，呢喃道：“之前典韦不在，就是末将为您护卫，有元嗣（韩浩）夜里巡营，料无大碍。”
“那好吧。”
曹操回答得很无奈，随后接住被子半躺下去，等曹洪俯身掖被角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开口问：“子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典韦并没有死？”
“安？”
曹洪听得登时一愣，心说你是想问子修吧？随即安慰：“只要没见到尸首，就有活着的可能，我反正觉得没死。”
“那就好，那就好...”
“主公昨夜没睡好，今夜可别再耽搁了，末将就守在帐外，有事就唤我。”
“嗯。”
曹操应后即侧翻背对，曹洪拉了拉被角才离开。
刚到帐外不久，就听他在惊声高呼：“你说什么？典韦？真是典韦？快，快...”
“子廉？”
曹操闻声坐起呼唤，就见曹洪连滚带爬，跑到榻前激动禀曰：“主公，典韦真没死，只是负伤未归，韩元嗣正带他来。”
“当真？”
“千真万确！”
“好，好哇！”
曹操掀了被子翻身下榻，不穿鞋不披外衣就要往帐外走，曹洪见状抄起斗篷急忙跟上。
“主公，帐外风大，小心受凉！”
“典韦没死，我心里高兴，怎会凉？”
“所以没见尸首，就不能断定生死，典韦就是例子...”
曹洪虽然没说明，但为曹操披斗篷之时，明显感受他身体一颤，应该听懂了弦外之音。
只是还来不及回应，就看到前方火光闪烁，是韩浩引着典韦而来。
原来典韦掩护曹操力战，身体多处受伤却因带甲不致命，可惜奋力杀出重围后，被额头的血污迷了眼，往宛城东北博望方向逃走，偏偏又被敌将胡车儿盯上。
胡车儿率领二十骑亲兵，在博望城外追上典韦并激战，可惜非但没能杀了落单的典韦，二十亲兵全部阵亡，他自己也重伤被擒。
当然，典韦伤重不能骑马，便将胡车儿押入县城，并在博望休整疗伤一日，才找县令要了两个土兵，护送自己去寻曹操。
典韦此战满身是伤，都如此顽强活了下来，曹操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暗忖曹昂或许也活着，而被囚于博望的胡车儿，就是老曹换回儿子的筹码。
所以这一夜，他睡了个好觉。
次日醒来，曹操呼唤帐外曹洪，准备去博望提俘虏，可惜没有回应。
穿好衣服走出大帐，赫然看到曹洪与族子曹休，两人正并肩向自己走来。
文烈？
他不在许都么？此时匆匆赶来南阳寻我，莫非许都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