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象
天朝，上京郊外。
有山危峤如玉，峰石刚凛似锻，静静的伴着这座神都。
风霜吹过时，凄白荒绝，略显肃厉。
女先生从师妹手中要过珠子来，定睛望了片刻，问余溪若身边的小娃：
“二龙，这珠子你从哪儿得来的？”
小娃挠挠头：
“爹爹的锻炉里啊。”
月玠转脸，略显薄怒质问道：
“大凤，你这珠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凤尤见了她脸色变化，也不知出了多大岔子，只痴痴解释道：
“她师姐，我去山里寻铁料，这珠子可能是混在里面了，我没留心给带回来的。她师姐，定魂珠是什么东西？”
月玠闻听收回了眼芒，幽幽答道：
“这东西，是天朝初建之时，上神击败洪荒巨魔，那些魔物元神所化的精魄珠子，后来祖先祭地的时候，将其封埋在山中，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铁匠纳闷：
“可我是从山涧里，把这堆铁料淘换来的啊。”
月玠思虑道：
“这样…啊，那也许是洪水，把它从山里带出来的。”
凤尤不解：
“难道，是这物引的天雷炸毁了我的炉室？唉，真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我盖炉室的债还没还完…唉，真是…最近我运道太差了，王神都不护佑。”
月玠看铁匠愁得心肺熬烂，见不是假装的神情，更是忐忑：
“你还有心思想你的炉室？！还好怨怪王神？这珠子威力如此之盛，里面所蕴必是巨魔。”
凤尤接着话茬，皱眉问道：
“她师姐，这物中所蕴到底是什么东西？”
月玠心中没底：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去藏书阁细察才行…”
余溪若见师姐着急这珠子的事，更紧过在乎自己，有些不开心，便得了个暇，打岔道：
“这还查那么细干嘛，不就是一颗珠子么，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相公，人家饿了，你给我弄点儿吃的去吧……
…师姐，你就别纠结了，这珠子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呗，回去慢慢琢磨，看能从里面倒腾出些金子、银子来不，给咱书院好好修葺、修葺。”
“噗…”
李贞、阿晴闻听师叔如此打岔，都是忍俊不禁，这下也闹得月玠没了索查的兴致，只得随了自己师妹的愿景，叫上两个徒儿，赶紧张罗起了晚饭。
如此这般，‘水清书院’山长月玠与师妹一家小聚之后，稍晚时回到书院，女先生去了紧挨辟雍后厦的藏经阁，就一头扎进故纸堆里，查了三天三夜，却也不得真知。图册古籍所载，皆是拂皮蹭痒的东西，而月玠想要深解的事由，却是毫无所踪，让她扼腕叹息。
数日间，女先生两次三番去给师妹诊脉，越发觉得受过魂珠作祟，阿若肚中孩儿起了异样，她心中更是疑云大作，只愁得眼圈发黑。
可余溪若却喜滋滋等着孩儿们降生，倒要看看肚中的双生子，是怎么个好法。
待月玠眸边的青黑退去，一晃已是数月光景，这会儿，翘望着瑶女、锻危两山座连，绿翠环抱、柳柏相接，便已到了春回大地之时，且于这众生蓬勃之刻，也快到了余溪若临产之时。
一日晚间，桃花正盛，好一声疯戾嚎哭，惊蛰了锻危山上正值浓情的鸟畜，铁匠最小的儿子刚出生，便把众人都吓得不轻，只见那孩儿满身带血，可他双眸的血红精光却比身上染的血污更让人觉得怕。
金凤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也被刚出生的儿子惊呆了，孩子的亲娘抱着另个同胎出生的小哥哥，手中却是战栗，女子眼中充满焦灼，有心揽过小儿子来，竟被那娃娃摄住。
余溪若顿了顿，手儿伸在半空，忽然间，惊惶无助的哭了起来。
屋里另几人，都是至亲，看到这突发一幕，皆有些不知所措。
水清书院的山长月玠早料到会出岔子，便最先醒过神来，她怕那孩儿着凉，给娃娃擦拭过身子，赶紧扯过一套被单，将孩儿裹住抱在怀里，可那孩子双眼射出的精光，直勾勾的扎向月玠，便把这位山长惊得心中乱跳。
忽而，娃娃又一声诡异的刺耳嚎哭，叫月玠身上颤抖，不留神就松了手，眼见着孩子就要跌落在地。
金凤尤见状，赶紧去接，却晚了半步，倒是让站在月玠身边的李贞赶快一步，把娃娃接在了臂中。
小女孩抱住娃娃后，长舒口气，赶快抱紧他拍哄起来，之后的事情便让众人更加不解。
那娃娃虽然疯戾，可一到李贞怀中，登时不哭了，看上去，他眼中精红的芒刺也削减了很多，等李贞暖暖的望着他笑了笑，那小子竟然也看着李贞的眼睛，咯咯笑出声来。
月玠皱眉望了她俩，伸手接过孩儿，不想小子便又要哭闹，且娃娃两眼灼烈的芒刺立时大盛，山长大人愣愣的望着臂弯里的幼儿，不知所措，忽只听身边的弟子柔声唤道：
“师父，还是让我抱吧，我一抱，他就不哭了。”
待月玠半信半疑的，将娃娃重又交到李贞怀中，却果然如女孩所说，娃娃瞬即就闭上嘴、收了眼中利芒，仿若平常孩童一般。
旁的人都有些惊异，轮换着抱了抱这孩子，却都是降不住他，唯有李贞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就连孩子亲娘都不能幸免，这倒叫余溪若心情郁闷了不少，只能虚巍巍的抱着怀里的老三，痴痴望着不远处的幺子，心中苦闷非常。
二龙这时调皮的笑道：
“我家老疙瘩还是和贞儿姐姐好！哈哈。”
众人顾盼一番后，更深的疑虑埋在了心间。
众人犯愁时，李贞却哄得那娃娃开心，女孩抬头望着金凤尤笑道：
“凤叔，老三叫小飐，这老小还没名字呢，您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凤尤闻听稍顿，凭窗望向天空道：
“嗯…，让我想想…老三出生时，狂风大造，叫了小飐；风最紧的时候，西方白虎奎星异象，奎宿所属十六盏星芒突然大盛，之后，老幺就出生了。奎为白虎尾、虎尾为乙，嗯…这孩子就叫小乙吧，金小乙！”
月玠琢磨了琢磨道：
“小乙，嗯，倒是不错，乙字有压制之意，这孩子天生异象，确是该压制一下，师妹，你觉着呢？”
余溪若见自己夫君兴冲冲的样子，不知他有什么可高兴的，只嘟囔道：
“都随他爹吧，小乙、小丙的，什么都好…只要让这孩子那双鬼眼没了，怎么都成…”
这会儿，金家二子泊尧，却极高兴的拉着大哥笑道：
“小尾巴、尾巴鱼！小尾巴、尾巴鱼！”
瀑虎闻听，只无奈的摸了摸二弟的脑袋，憨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