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他妈是三岁
次日,夕阳染红了天边,马上就是晚高峰,破面包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蹒跚而行。一会儿跳挡,一会儿离合打滑,一会儿发出蓬蓬声响,然后在排气管喷出黑烟。
偷窃价值两千块的破车即便被帽子叔叔逮了,也构不成刑事犯罪。最多拘留几天,教育一下放掉。但破旧的设备还是让黄毛、干豇豆、闷墩这次行动平添了一分不祥之兆。
黄毛感觉身体有点冷,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呻吟道:“干豇豆,从旁边岔路过去,马上就是晚高峰,别堵车。”
干豇豆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旁边的黄毛:“你不要紧吧,等会儿还不能不能动手?”
“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有些发烧,喝点水就好。不就是去抱一个两三岁的娃娃,多大点事。”黄毛用手艰难地拧开矿泉瓶盖子,身体颤个不停,水都抖出来了。
昨天从那紫薇医美洗了文身回小旅馆后,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到下半夜的时候,被疼醒了。一看,左胳膊又红又亮,竟是发炎了。
刚开始的时候,黄毛还不在意,出来混哪有不带伤的。但挨到下午,胳膊上的红肿不但没消,反更严重了些,一条红线顺着静脉从胳膊处延伸到手腕。同时,他还发起烧来,浑身酸涨没有气力。
想来应该是昨天晚上消毒没有做好。
黄毛咬牙切齿发誓,这事不能就这么完,我要弄死那姓郭的。等这笔生意做完就去弄。还有那小护士,老子好好地做手术,她笑得手里的器械都落地上去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细菌的。我们好好地说笑话,她笑个毛啊,弄,必须弄她。
干豇豆:“拉倒吧,你开矿泉水盖子都费劲,还抱孩子?要不这样,你来开车接应,我去动手……咳,你这手也开不了车呀。算了,让闷墩去做。”
坐在后排的闷墩兴奋:“我去我去我去,要说气力,我气力大,以前可是在工地捆钢筋的。可惜后来腰被砸坏了,干不了体力活,不然我也不可能跟你们走在一起。”
黄毛实在有点撑不住,朝干豇豆看了看,干豇豆点点头,表示可以。
“好,闷墩,等下我们在车里接应,你去抱,知道怎么选择下手目标吗?”
闷墩讷讷道:“那还不简单,幼儿园的娃都是穿校服的,上面还印了字。挑个没有家长来接的,抱起就跑。”
黄毛感到很冷,他缩了缩肩膀:“话是没错,虽然说瑞博幼儿园是贵族学校,娃娃们都长得不错,但我们为什么不优中选优?弄到一个极品小孩,金主爸爸高兴了,咱们的口碑也就做出来了,以后发财的机会也就多了。闷墩,你听明白了,我再说说甲方的要求:男孩、三岁左右、身体健康个头高,五官端正。你复述一遍。“
闷墩结结巴巴复述:“男孩,三岁左右,这幼儿园不都是三四岁吗?好,我挑个头最高的那种抱就是。对了,事情办成你给我多少钱?”
“放心,少不了你的。“黄毛哼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开始疼了,简直就举不起来:”他妈的郭秃子,老子要弄你,必须弄。”
博瑞前身是公立幼稚园,口碑很好。改制后被一私人老板接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金发碧眼的外教,全外语教学,一下子就把中产们给虎住了。逼格,这就是逼格,孩子如果不在这家幼儿园上学,直接就输在起跑线上。
名气打响后,幼儿园学费极高不说,关键是名额有限,你没点关系,娃娃还进不去。
当然,因为校地址在老城区,这里地方狭窄,加上又是孩子放学的时候,家长们都来孩子。满大街都是BBA,尾灯红成一片,堵得厉害。
闷墩已经在校门口望了快一个小时风了,怎么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男孩、三岁左右、身体健康个头高,五官端正,符合条件的娃娃不少。可这年头,娃娃都是家里的宝贝,上学放学都有父母和爷爷奶奶接送,严密保护,根本就看不到落单的。
眼见着从校门口出来的孩子越来越少不说,闷墩还引起了门岗的注意。
一个高大魁梧的门卫走过来,喝道:“干什么的,我看你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了。“
闷墩:“我就是看看。“
“看什么看,又有什么好看的,滚!”门岗满面都是警惕。最近新闻里报道,有坏人报复社会,提刀去幼儿园乱砍。园里跟保安们打了招呼,让大家加强警惕,门岗里斧钺刀叉防暴盾橡皮棍都得配齐了,遇到可疑人物立即上去盘查。不要怕麻烦,不要怕出事,有问题园里担着。
“是是是,马上走。”闷墩本就老实,加上心中有鬼,立即调头跑了。
等到了旁边小巷,他一颗心脏还在蓬蓬跳个不停。又懊恼:完了,搞不成了,等会儿看到黄毛,却不好交代。就黄毛那臭脾气,说不定还得吃他一顿打。
正郁闷着,就看到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过来,身上穿着瑞博幼儿园的校服,身边没有家长。
这不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了吗?
就是长得实在太高,都一米四十了吧,现在的娃娃发育得真好。
闷墩正要上前去问孩子是不是这幼儿园的学生,就看到远处那保安朝着边走过来,估计是觉得他实在可疑,放心不下,想再盘查一下。
当下,闷墩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抱起他发足狂奔一百来米,跳上早已等在那里的面包车。
引擎轰鸣,面包车一道烟似地跑了。
黄毛正烧得头昏脑涨,等到汽车启动,才清醒过来,哈哈笑道:“闷墩,第一笔生意就这样顺利,你他妈天生就是个人贩子,好样的……”
然后,他面上的笑容僵住了,惊愕地看着后排在闷墩手中不停挣扎的孩子:“这就是你拐的娃娃。”
“对,就是他。”孩子的力气好大,闷墩竭力控制着娃娃,大声道:“前面幼儿园读书的,男孩,聪明伶俐,眉清目秀,力气大成这样,你就说健康不健康,高不高吧?”
“太高了……”看着娃的身高至少一米四,按照本地区三岁娃娃的平均身高,也就一米一左右。黄毛又看了看娃娃略显成熟的面容,大怒:“这个头乘火车都要买全票了,你他妈说他三岁?”
“哎哟”这个时候,闷墩的手被孩子咬了一口。
娃娃叫道:“放我下去,妈妈说我叫钟天生,瑞博幼儿园学前二班。妈妈说,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
正在开车的干豇豆问:“钟天生小朋友,妈妈今天有事来不了,请我们来接你。叔叔考你一个问题,回答正确有奖励哦,你今年几岁了?”
钟天生:“我今年八岁了,妈妈说,这是我第三年学前班,明年不能再读,要上小学了。”
黄毛大怒,恶狠狠看着闷墩:“八岁还在读幼儿园,学前班一读就读了三届。这他妈是聪明伶俐,我看就是个弱智。”
闷墩心慌:“回答错误。”
钟天生哇一声就哭起来:“明明就是,明明就是,我要奖励,我要奖励。叔叔你骗人,叔叔你骗人。”
黄毛感觉自己烧得更厉害了,喝道:“堵住他的嘴,先把人带走再说。这地方不能停车,到处都是摄像头,小心被人照着。妈的,上次我开车的时候就是因为摸了一下鲍嘉懿的胸就罚款扣分,我们要遵纪守法。”
他心中烦躁,又骂起娘来:“起的什么卵子名字,那么多笔画,害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