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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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行凶

干豇豆心想,这事关键是让闷墩自觉自愿,就说:“好,你快点说完。”

钟天生还在气鼓鼓:“姐姐,这题我真的会,我看妈妈教过学生的。当时妈妈分析的是先在正方形内做△DGC与△ADP,全部……”

闷墩拉住钟天生的手:“天生,叔叔跟姐姐说一次话不容易,你别捣乱。”

钟天生:“谁捣乱了,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要不我说说解法?”

手机那头,芊芊一愣:“咦,好像是这样分析的,弟弟,你快说。”

钟天生:“妈妈说了,第一步证明正方形ABCD,然后AB=CD,∠BAD=∠CDA=90°……”

芊芊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电话那头的小弟弟长得可爱,未必没有逗他玩的意思。此刻,脸色却郑重起来,口中不停发出“嗯嗯”声,然后低头做笔记。

钟天生:“……同理,PB=AB=DC=PC……最后得出△PBC是正三角形。”

这已经是把所有的解法都说得详细了,芊芊目光更亮:“弟弟好厉害,好像……好像比我们数学老师讲得都好。”

钟天生小孩儿心性,得到一位漂亮姐姐的称赞,高兴地又跳起来,嚷嚷道:“我妈说了,我是小天才,你们还不信。”

旁边的干豇豆就好像听天书一样,这二人说的话,他们是一句话也听不懂。刚才钟天生讲题已经花了十分钟,他心中已经不耐烦,低声对闷墩说:“说完没有?”

闷墩不搭理他,问手机那边的女儿:“女子,弟弟说得你都记住了吗,学会了吗,中考考不考这道题?”

芊芊笑道:“爸,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考不考。不过,这是初中数学的重点,必须要过关的。”

钟天生点头,奶声奶气说:“妈妈说了,有的知识平时虽然用不上,但学了总是好的。妈妈说了,我有点傻,多读书会变聪明的。”

芊芊早就看出钟天生智力有些问题,在乡下,八岁多九岁的孩子早已经懂事,但他说话却还像是个三四岁的小朋友,忙微笑道:“弟弟,这么难的数学题你都会,你比姐姐厉害多了。你不但不是傻子,你还是个天才。姐姐以后如果遇到不会的题,能请教你吗?”

钟天生顿时蹦起来,咯咯笑着:“姐姐你也说我是天才吗,我还以为妈妈以前是在骗我。好好好,姐姐你如果有不会的题我来帮你。”

芊芊:“好的弟弟,弟弟,姐姐要写作业了,再见。”

钟天生挥手:“姐姐再见。”

视频可算是结束了,干豇豆狞笑:“闷墩,你特么真是事儿多。刚才黄毛说了,他那边已经得手,你也该干活了。”

说着,就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打算把闷墩扔钟天生下楼的视频录下来,捏住把柄。

闷墩又看了一眼楼下,风吹来,刮得他身体一阵摇晃:“我我我……不不不……”

干豇豆呵呵几声,以戏谑的目光看着他:“怎么,怂了?”

闷墩讷讷道:“谁怂啊,干豇豆,咱们说好的是给人找个娃娃,没说……没说……”

没说杀人啊。

在昨日之前,他本是个倒霉的农民工,实在没有办法,才做起来人贩子。可一转眼,怎么就要成杀人犯了。

干豇豆悠悠道:“没说什么,你不动手也可以啊。反正这哈儿已经看过咱们的脸了,一指认,所有人都得进去。我倒无所谓,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有了案底,你女儿就是罪犯的直系亲属,将来不管读书读成什么样,考公务员、参军、进事业单位,进国企都不行,一辈子都毁了。闷墩,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钟天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用好奇地目光看过来:“叔叔,你们在说什么?”

干豇豆这话说得有理,闷墩身体一颤抖,脸更白。他伸出颤抖的手,捏住钟天生的两条小胳膊,把他高高地举起来。

钟天生咯咯笑起来:“叔叔,举高高,骑马马,我最喜欢了。”

闷墩咬牙:“天生,别朝下看,看前面。”

“啰嗦,动手!”干豇豆大喝。

“我的宝贝宝贝宝贝,你给我一点点甜……”手机微信视频的音乐又响,是芊芊的。

闷墩放下钟天生,为难地看着干豇豆,竟有种松了一口大气的意思。

干豇豆火了:“你看我干什么,接呀!”

“诶,诶。”闷墩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接通:“么女,是爸爸,什么事?”

芊芊看到镜头里的钟天生,很高兴:“弟弟你还在工地玩,不回家吗?爸爸妈妈会担心的。还好还好,我还有一道题不会做。”

干豇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崩溃:“这特么没完没了啦?”

芊芊来问的是语文作业,题目是写出所有单韵母、复韵母和鼻韵母。

钟天生不停讲解,还教芊芊发音。

闷墩在旁边一脸慈祥地看着,目光中全是满足。

干豇豆坐他身边,低声骂:“这是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闷墩被他骂了一晚上,早就恼火透了,顶撞道:“百年大计,教育那个为什么根。”

干豇豆邪恶一笑:“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你没文化,我看你女子读书也是不行的。你辛辛苦苦花那么多钱盼她读书,就是把钱扔水里。还不如拿来吃吃喝喝舒服。还有,我看你女子长得挺好看的,不如现在就说个好人家,还可以收个几十万彩礼几十万啊,这的卖多少娃才赚得回来。”

闷墩终于爆发,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句试试?”

这时候,钟天生和芊芊的视频通话已经结束。闷墩这声厉喝,激得毛坯房天花板上有沙子纷纷落下。

楼梯上响起的沉闷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即将发生的冲突,不片刻,湿漉漉的黄毛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进屋就脱光身上的湿衣服,对着火堆烤火,牙关上下磕击。

他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怎么?”闷墩和干豇豆同时喊。

黄毛:“警察……暴露了……快走……”

说完,赤裸裸地站起身来,用双手箍住钟天生的颈项,提到半空。

钟天生一张脸憋成紫色,刚开始的时候还在挣扎,渐渐地就失去力气,舌头也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