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借东风
高晓强从城市学院回来，一路上兴奋不已，想着以后周末去上课，能经常见到程思遥，这让学习的过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枯燥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向阳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李向阳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来：“晓强，快说，我这会儿正加班看材料呢。”
“怎么，你那笔中威电子的贷款还没批下来？”高晓强关切地问。
李向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哪有那么简单？上次去企业补充材料后，初审是过了，但二审又卡住了。分行信贷审批部说，中小企业贷款分行只能批3000万，超过了就得报总行。分行那帮人不想把问题往上交，非得让我去说服企业，说只要企业同意降到3000万，贷款马上就能批。但企业这边不干了，他们说如果我们行批不了，他们就换银行。现在就这么僵着呢。”
“那怎么办？”高晓强问。
李向阳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怎么办？凉拌呗！这事儿确实棘手。我们支行行长说，现在就是要借东风。年底了，分行为了明年的开门红，出台了激励政策，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报贷款。上礼拜分行老大亲自出马，开了个行长办公会，咱们几十个支行长都去分行请愿，说分行信贷审批部卡得太严，别家银行能批的贷款，到咱们这儿就卡壳。这么下去，客户都得跑光了，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不就好办了！有了分行一把手给你们撑腰，贷款批下来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高晓强笑着说。
李向阳叹了口气：“晓强，我跟你说，别信小说、电视里说的那一套。说什么只要是行长一把手，就有权批贷款，全是骗人的鬼话！银行是经营风险的，风险管理是总行分行条线管理，铁板一块。分行信贷审批部只听总行信贷审批部的，分行行长也干涉不了。”
电话里，李向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中威电子的贷款能不能批，直接关系到我能不能在银行转正，太重要了。贷款批不下来，企业说了，3000万存款立马转走。这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不跟你说了，明天上午9点，分行要开贷审会，我报的中威电子4000万贷款明天要过会，今晚我还得准备材料。”
“如果明天是好消息，我们就出去喝一杯，好好庆祝一下，如果是坏消息，你就来安慰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吧！”李向阳不自信地说道。
“向阳，还记得吸引力法则吗？只要你相信成功，你就一定能成功！加油！”高晓强鼓励道。
“谢谢你，我看资料去了。”说完，李向阳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九点，鹏城银行深圳分行的大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而严肃的气氛。会议室的大门紧闭，李向阳和陆珊珊紧随行长刘志奇步入会场。室内一片肃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会议室中央是一张硕大的长条形会议桌，西侧已经坐满了分行信贷审批部的工作人员，包括初审员、复审员和负责终审的部门总经理彭总。他们的表情严肃，目光锐利，正等待会议的开始。
会议桌的东侧，一排空座位显得格外显眼，显然是为支行上报贷款的团队预留的。李向阳环顾四周，心跳不禁加速，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位重量级人物的出现——分行的一把手，魏行长。魏行长正坐在会议桌的端首位置，事先的会议通知上并没有说明他将会出席贷审会，这显然是魏行长的一次临时决定，表明分行领导对这次贷审会特别重视。魏行长的到来向审批部门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分行将全力支持支行上报的贷款项目，力求审批顺利通过。
李向阳感到一丝紧张，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领带，迅速掏出U盘，连接上会议室早已准备好的电脑。他打开PPT文件，接上投影仪，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汇报：“各位领导、各位审批员，上午好，我是莲花支行的客户经理李向阳，下面由我来给大家介绍，关于中威电子有限公司在我行申请4000万人民币综合授信额度的尽职调查报告。”李向阳开始了精心准备的汇报，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面回荡。
“中威电子有限公司目前主要生产的是消费电子产品所需要的电子元器件，公司目前公司经营状况、财务状况良好，公司注重产品研发，上市一代，研发一代，产品在市场上具有很强的竞争力。公司净资产收益率连续三年在同行业公司中位列前茅。公司经营性现金流充足，完全能够覆盖我行的贷款，另外公司还提供足值的抵押物作为我行贷款的第二还款来源。”
随着汇报的深入，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放松。李向阳注意到，一些审批员开始点头，他们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这让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向阳的汇报结束后，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讨论声。魏行长环视四周，然后目光转向信贷审批部总经理，开口问道：“彭总，听了支行客户经理介绍，中威电子属于我们行的老客户申请续贷，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贷款至今仍没有获得审批通过？”
彭总用手向上推了推眼镜，说道：“魏行，中威电子的情况我们基本掌握，我们内部也讨论过，认为公司基本符合我行授信准入标准，只是企业今年提出，在去年3000万人民币授信额度上增加1000万额度，又不能增加相应的抵押物，这使得我行抵押物的抵押率下降。另外分行的审批权限是3000万，超过3000万额度的贷款需要再报请总行审批，所以我们前期一直和支行沟通，能否和企业商量维持去年的贷款额度，那样的话我们分行马上可以批。”
魏行听后，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刘志奇和李向阳，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目光。刘志奇看了看身旁的李向阳。
李向阳有点无奈地说道：“魏行长、彭总，是这样，由于中威电子是市场上的优质客户，其他银行加强了对他们的营销力度，如果我们不能满足企业的要求，企业明确打算要换一家银行申请贷款。”
魏行长沉思片刻，目光再一次看向彭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留住这样的优质客户吗？”
彭总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最后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那就是在不能提供足够抵押物的情况下，寻求第三方，比如高新投担保公司或中小企业担保公司提供额外担保。但这会增加企业的财务成本，就看企业能不能接受？”说到这里，彭总将目光转向了李向阳。
李向阳听了，又惊又喜，好似看到了一线希望。“好的，我马上和企业联系，稍等。”
说完李向阳立即起身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上，拨通了中威公司的财务总监肖伟的手机，“肖总，我现在就在分行贷审会现场，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希望你能马上汇报给你老板，我们需要立刻答复。”接下来，李向阳将分行审批部的要求详细转达给了肖伟。
十分钟后，肖伟的电话打了进来，“李经理，老板同意了你们提出的方案，我们同意增加第三方担保公司担保，并愿意承担额外的担保费用。”
李向阳来不及挂断电话，就冲进了会议室，他大声说道：“客户同意了，中威同意了我们第三方担保方案。”会场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李向阳的身上，他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严肃的会场，于是降低声音，“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魏行长的目光从李向阳的身上转向彭总，彭总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最终，经过一番讨论，魏行长宣布：“根据今天的汇报和讨论，我建议批准中威电子有限公司的贷款申请。当然，具体的条款和条件还需要信贷审批部门给出具体的建议。”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掌声，李向阳和陆珊珊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只是有附带条件的通过，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一次巨大胜利。
会议结束后，李向阳拨通了高晓强的电话，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晓强，好消息，贷款审批终于通过了！”电话那头的高晓强也为李向阳感到高兴，“向阳，太棒了，恭喜你！”
“今晚，我们老地方‘忆江南’见。”李向阳声音中充满兴奋。
在返回支行的途中，陆珊珊驾驶着车辆，而李向阳则坐在副驾驶座上，心情依旧难以平静。他摇下车窗，让微风拂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对他而言，这一天不仅仅是一个项目的获批，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大转折点。转正的事情，现在看来已经十拿九稳，几乎已成定局。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让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耳边是车轮与路面接触发出的沙沙声，他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感受着紧张释放后的轻松和满足。这一刻，所有的努力和压力都得到了回报。
夜幕下，城市的灯火渐渐亮起，高晓强准时到达了“忆江南”，这个他们无数次聚餐的地方，店内熟悉的环境让他们感到放松。李向阳比平时多点了半打青岛啤酒，准备和高晓强好好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
李向阳激动地举起啤酒杯，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来，我们先干一杯，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高晓强也举起了酒杯，与李向阳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怎么样？我说对了吧？这次有了你们行长的支持，贷款哪有不批的道理！”他笑着说，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个结果。
李向阳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下，带走了一天的紧张和疲惫，只留下满足和愉悦。“今天你不在，那个场面真叫一个爽，东风彻底压倒西风，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借东风。”他边说边笑，显然还沉浸在白天的胜利中。
他们暂时放下了所有的忧虑和紧张，只享受这一刻的轻松和快乐。啤酒的泡沫在杯中跳跃，就像他们心中的欢乐，不断溢出。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店里的客人逐渐散去。最终，他们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忆江南”。
两人漫步在夜色中，李向阳轻声哼起了《光辉岁月》的旋律，高晓强很快也加入了进来。他们的歌声在夜空中飘扬，“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