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东区旧闻·党争
警哨声越来越近。克罗德淡淡地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作品，遁入建筑的阴影中。
没有人怀疑到这个孤儿院的小孩身上，肖米恩之死被迅速结案。200镑赏金入账，再加上之前的积蓄以及“教父”提供的200镑借款，克洛伊以800镑的价格从“教父”手中拿到了“教唆者”的配方和两件主材料。
1347年9月下旬，克罗德晋升“教唆者”。
“教唆”在魔女教派和灵知会那里就是制造血案，引发悲剧。本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想法，几经考量，克罗德最终还是决定先从这方面着手扮演。
此时，“主席”肖米恩死后，“辉利党”的内部分成了三个派系。
一是肖米恩的管家，掌管着肖米恩的私人投资，是肖米恩遗产的实际获得者。
二是“蜜香茉莉”的经理，掌握了“辉利党”利润最高的皮条生意，以及相应的黑色产业链。
三是“辉利党”中负责招募打手的头目，控制着“辉利党”生意“转型升级”之前的地盘，并从中为“辉利党”招募打手，是一个黑帮集团的“基本盘”。
“主席”死后，这三人中每个都有上位的机会，但因为还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暂时还没有立即撕破脸火并在一起。
局势越不明朗，他们暗中的矛盾就越大，辉利党的破绽就越多。
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混乱是向上的阶梯——很明显，克罗德的机会就在其中。
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就此毁掉辉利党。
…………
市场街，顾名思义，是东区的主要商业街之一，这样的商业街区必然存在一家闻名东区的酒吧。“小西红柿”酒吧就开在“东山再起”典当行的斜对面，这个市场区的平价酒吧老客新客鱼龙混杂，从下午开门起，便常常保持着火爆的状态。
最近，“小西红柿”酒吧因为辉利党主席肖米恩的突然暴毙变得更加热闹。
在东区，黑帮局势是娱乐八卦的重要组成部分，赌博是酒吧重要的收入来源——禁止酒吧组织赌博活动的《大都市酒精饮料零售法案》1348年才出台，此时此刻有关“辉利党”归属的赌局可以说是《法案》出台前最大的狂欢。
克罗德是“小西红柿”酒吧的常客，如此盛况当然少不了他的身影。这天，克罗德径直走向开设盘口的角落，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中，把一沓纸币拍在了桌案上。
“1镑，赌头目胜。”克罗德扬起头，略微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在欣赏周围看客的沉默。
瞬间，周围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哦哦哦！”
如此大的金额数目，围观的人不得不佩服起下注者的勇气——要知道所谓的打手头目还在收保护费度日，底蕴连另两位的零头都不到，明显处于劣势。
但看到下注者是克罗德时，酒客们就纷纷从不屑与看衰转变为了好奇，甚至有人掏出了零钱跟注。
大家都知道克罗德是大老板蒂埃里最喜欢的孩子，聪明又和善，以后多半是要留在孤儿院当管家，或是在“东山再起”典当行任职，是他们认知里的“准体面人”，是大人物。
他可是整条街上最聪明的人！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嘲讽克罗德：“小公子，你这么下注，是要给我们送钱吗？”
此话正和克罗德的心意，他低笑一声，开始“教唆”：“你们啊，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环顾四周，等酒客们都安静下来，目光聚拢听他解释，才继续说道：
“如今局势很不明朗，三位头领动作也不是很大，所以现在的‘辉利党’人没有那么想改换自己的阵营——这么说你们肯定不明白，那咱们举个类似的例子。
“你们知道罗思德群岛吗？”
克罗德抛出一个问句。
“小公子讲世界局势”是“小西红柿”酒吧独有的项目，相熟的酒客多多少少有一点相关知识，知道那是鲁恩王国在苏尼亚海最大的殖民地，于是七嘴八舌地答了出来。
克罗德满意地点点头，道：“那里的土著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武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敌视着我们鲁恩人，但是有用吗？他们没有强大的海军，训练有素的军队，那些反对的声音能翻不出什么浪花。
“罗塞尔大帝说过，拳头会说话。
“‘辉利党’的局势也是这样。谁更有力量，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克罗德环顾四周，见大家都不太明白，于是解释道：“你看‘主席’的管家，负责打理“主席”的所有私人财产。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最富的，但是他手下最少，地盘也只有‘主席’在乔伍德区的别墅。
“如果这时‘头目’干掉‘管家’，那简直就是蛋糕被喂到了嘴边，只用动嘴巴嚼一嚼就进肚里。就只一招，‘头目’就能成为‘辉利党’内部拥有最有力量且最富有的势力。
“我相信，就算‘头目’暂时还没想明白，也会很快明白其中的道理。”
“小西红柿”酒吧的酒客们恍然大悟，有的称赞克罗德机智，有的跟注，有的则急匆匆地跑出去，找别家还没得到分析，赔率尚未改变的盘口下注去了。
在盘口面对疑惑的赌友时，他们颇为自得地引述了克罗德的分析，当然，他们不会特地说明引用的来源，而是若有若无地冠上了自己的名号。
于是更多的人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更多的人去抢先下注顺便传播这个说法。
更有和“辉利党”，和“头目”相熟的人，赶紧跑去劝他动手，抓住这个当“主席”的机会。
就这样，“头目”一脉越来越被东区人看好，他即将要清算“管家”的风声也传得越来越真。
辉利党“主席”之争的引线已经燃到了最后一厘米。
…………
几天后，贝克兰德桥区，“幸运儿”酒吧。
“幸运儿”酒吧是“辉利党”在东区以外少有的合法产业，也是“头目”手中唯一的合法产业。
为了看起来体面一些，追上“管家”和“经理”，“头目”选择了“幸运儿”酒吧的顶层作为办公场所。
最近几天，“头目”有些心烦意乱。
东区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起了他要攻打清算“管家”的谣言，不少人都在旁敲侧击地问什么时候动手，以至于最近愿意加入辉利党的新人都变得更多了。
虽然他之前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最近他也想通了某些事情。动手清算“管家”，保护辉利党财产不被侵吞对他而言确实是一步好棋。
此时，“头目”正坐在“幸运儿”酒吧顶层办公室的办公桌后，认真思索该如何策划发动针对“管家”的袭击。
人手、力量对头目一派来说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才能在不惊动警察的情况下对肖米恩在乔伍德区的豪宅动手。
乔伍德区小公司林立，住宅众多，是贝克兰德中产阶级最集中的区域。这里的警备力量十分充足，虽然不如被贵族与富豪青睐的皇后区和西区，但也不是东区与贝克兰德桥区能相比的。
贸然出击，很有可能惊动当地警察。就算没有惹上警察，惊扰到了附近居住的中产阶级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他苦苦思索时，门口传来了焦急的敲门声。
敲门者没有遵照“头目”规定的礼仪行事。还没等他回复“请进”，就直接扭开门冲了进来。
来者是他的副手，一脸着急，不顾“头目”快要发火的表情，大声叫道：
“老板，不好了！‘管家’，‘管家’他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