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难得地无地自容起来
日升日落，潮起潮退，海边的生活日日更迭，循环往复。
许家林带着段宁还真的就开始了周边的深度游玩。
头一周她们每天都出去，早出晚归。一开始的两天早上她们出门的时候许家森还在被窝里做美梦，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咸鱼翻身信条终于起到了鞭策的作用，他硬是在第三天的时候被自己的第五个闹钟叫醒。
从此以后的几天，许家林和段宁早上出去的时候便都能吃到许家森端上桌的早饭，有时是许妈妈蔡美玲做的，许家森打下手，有时是许家森到外面买的。
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不用说了，虽然他最近对自己打游戏的时间进行了限制，但他的生物钟还是睡得晚，所以他基本上会打一会游戏，再去家门口等着等两个姑娘到家。
但后来，他渐渐就莫名其妙忘记了许家林是个“地头蛇”的事情，开始担心太晚了两个姑娘回来不安全。于是，他打游戏的场所就搬到了离他家大约八百米远的这片居民区外围汽车能开到的路口。
有时候游戏打不了多久，就能等来两个女孩从出租车上下来，有时候要等很久才能等到人，许家森就会有些烦躁，连游戏也打不好。
就像今天，都十一点了，两个女孩还没出现，许家森心情又不好了。游戏里连续丢了几个人头，被队友骂死了。他干脆摁灭了手机，看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发呆。
许家森掏出手机打算给许家林打个电话，但又犹豫了。
这么做似乎有些刻意？毕竟前几天都没给她们打电话啊。不过，前几天她们也没那么晚回来啊。
许家森还是下定决心要打电话，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但他刚要拨号，远处就传来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接着两个纤细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了路灯底下，不是许家林和段宁还能是谁？
许家森快步走了过去，责怪许家林：“怎么搞这么晚？两个人从哪里走回来的？你们也不怕危险！”
许家林瞪了许家森一眼：“我们在海鲜街吃太饱了，走回来消食。怎么？这条路还有人敢打劫我吗？”
许家森被许家林一凶，顿时有些焉了，但他仍然担忧地说：“确实没人敢对你怎样，但你不是还带着客人呢，万一，万一段小姐有个什么闪失，你负得起责任吗？”
许家林斜着眼看了许家森一会，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敢确认。不过她这个哥哥，简直是一无是处，但有一点是没得说，就是对她一向很宠爱，就算她对许家森凶，他也不会生气。
许家林抱住了许家森的胳膊撒娇：“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打车还不行吗。”
但旁边的段宁突然说：“明天是不是周末？会不会景点很多人？明天我们休息一天吧？”
许家林说：“咳，我能带你去人挤人的景点吗？肯定是不一样的小众景点啊。”
段宁想了一下，说：“算了，玩了两个星期我也玩累了，反正我也不着急走，咱们就周末休息，工作日游玩，行吗？”
许家林自己也累了几天，便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许家森终于关掉了自己设置在大清早的闹钟，等他在中午十一点自然醒来走到后院的时候，发现段宁竟然系着蔡美玲的碎花围裙在洗菜。
他还听见两个人用不大的声音在说话。
“阿姨，这样洗就行了吗？”
“还得再洗一遍呢，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没洗过，要不还是我来洗吧。”
“那怎么行，说好我得帮你们干活的，要不然我怎么安心白吃白住？”
正午的阳光洒在了许家后院的水缸上，晃动的水面波光粼粼，上面还笼罩着一片温暖的光晕。
许家森眯了眯眼睛，看着那阳光后面的两个身影，觉得世界美好了起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网络以外的世界有这种感觉。
这时那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又笑起来，许家森一会看着段宁的笑容，心里又涌起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会又看着蔡美玲，愕然发现，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到母亲的笑容。
他突然对自己的母亲有了一丝愧疚。这么多年，他们把他养大，许汉北喜欢骂他，让他心生逆反，所以他不会对许汉北有任何愧疚之心，但蔡美玲从没有对许家森打骂过，甚至没有对他们大点声说过话，只是事无巨细地伺候他们一家三口，让他们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于是，许家森什么也没有回报过父母，甚至这么大了还在啃老。
他难得地无地自容起来。
这两天的周末，段宁帮着许家的民宿做了很多事，后厨的帮厨，前院的接待客人等等。虽然他们家并不如薛明礼家的客人多，但以前主要是许汉北夫妇操持所有的事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但现在有了段宁的帮忙，蔡美玲还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其实不光是段宁，许家两兄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帮忙的行列。
许家森平时干活要看心情，大多数时候他会帮忙是因为客人实在太多许汉北骂骂咧咧吵得他没法不干活，但只要他能找到机会，就会拿起手机躲到房间里去。但现在，一半出于对母亲的愧疚，一半出于想要咸鱼翻身，他开始相当卖力地干起活来。
许家林也是个四体不勤的人，因为会读书，便莫名其妙享有了不用做家务的特权。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段宁的对比在这里，她自然也就不好意思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只能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兄妹俩的改变使得家里的劳动力突然过剩，以至于这些天许汉北经常会站在那里发现无事可干。
周日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大家都收拾完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许家森正在玩游戏的手机页面上突然收到段宁的一条消息：“在哪？我想跟你说件事。”
许家森手一抖，差点手机都掉了。
他退出游戏，认真地看了两遍这条消息，脑海里开始浮现段宁的笑脸，心怦怦开始跳起来。
稍微平复一下后，他又有点羞愧起来。明明刘苹苹那里受的“情伤”还新鲜着，他怎么能那么快就移情别恋呢？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刚才那一阵心跳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许家森又告诉自己，段宁应该是看不上他这样的废柴的，就连刘苹苹最后也还是没看上嘛，更别说段宁这样的高学历都市白领了。
手机又跳进来一条信息：“我在院子里的栏杆边上。”
许家森从床上跳起来，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