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朝廷天使

甘宁骁勇绝伦，奋勇当先，径登城堞，浴血苦战，力辟进途。顾盼之际，张允犹未现身，虽心焦如焚，仍坚守战阵，身先众军，克南门而据，启门迎张任千骑，挟其军威，率精兵长驱直入，与敌军激战于闾巷间，迫其溃乱四散。复佐张任取西门，两路并进，合军一处，直指县府，其势锐不可当。

县署之内，已渺无人烟，甘宁、张任至此，方悟张允弃城而逃。遂张任急传张允潜遁之讯，城中固守残敌，闻此亦皆抛戈卸甲，乞降以求生。

舞阴既克，刘琛闻张允隐匿踪迹，深知除恶之道，务求其尽，恐遗祸根，犹春草复生。遂决计穷追不舍，遣主将甘宁率精兵两千、先锋张任领千骑，乘胜而进，誓灭贼寇，不使余孽留存。

甘宁、张任二将，率军逾桐柏崇山，南趋复山峻岭。遥见敌踪渐远，复忧文聘援军或猝然而至，乃依兵法要义，止军不追，进退有据，皆合于战道。

刘琛闻此，遂令大军回师，屯于泌水之畔，据守比阳之地立营，稳固军阵，养精蓄锐，休养生息，以候时机，再谋进取。

舞阴一役，南阳之境，已收复大半，唯湖阳、蔡阳等东南诸邑，尚为荆州所据。此役虽使根基稳固，张允大军遭受重创，然刘琛所部亦损折颇多，战况惨烈。

古语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今刘琛大军，乏奇策以制胜，迫于时势，唯有恃力攻城。此役，五千精兵，几近折损殆尽，令刘琛心痛如绞。

幸得舞阴一役再挫张允，致使孟达因而稳掌雉县、叶县等北地，于南阳郡内，刘琛经数月征战，所据之地，已得其二三之数，此亦足可稍慰其心。

既克汉中，复征南阳，刘琛大军久历战阵，未得休整，疲敝之态，昭然已现。

法正遂谏言，令魏延广募丁壮，得数至五千，屯于新野，与宛城相为掎角，以固防务。于舞阴之战，张任率千骑自成都驰援，其间亦有折损，乃与世家谋购战马，重振骑兵一千，屯戍舞阴，蓄锐待时。甘宁亦募兵五千，归返宛城，固守要地。孟达领千人，乘胜扫荡余孽，绥抚百姓，以安民心。

逾月至九月末，刘琛所据南阳西北地境，渐臻宁和静谧之态。军众得以休养，疲态渐消。百姓亦重归安宁，诸业复兴，世态日见佳境。

张允再度兵败，所率五千精兵，历经战阵，损折殆尽，唯余百人，遂与文聘三千精兵会合，屯驻于蔡阳，亦且休养生息，广筑城防，固若金汤。由此而后，两军默契，各安其土，以桐柏大复山为界，泌水为堑，暂止兵戈，互不相侵，边境晏然。

金秋十月，微风轻拂，携清寒以消酷暑余热，迎硕果丰收之季。粟粒盈黄，果实满枝，春耕夏耘，至此秋获之喜，农夫忙而乐之。兵戈暂息，战事不兴，万民所盼，惟愿安宁。

宛城之中，淯水潺湲，横亘其间，誉为南阳母亲河。值此秋高气爽之际，刘琛偕法正、甘宁二人，共秋游于淯水之畔。其意非为山水之娱，亦欲亲察南阳郡，饶沃丰饶，百姓和乐，安居乐业盛景。

“孝直，光武皇帝中兴大汉，南阳跃为南都，雄冠郡国，实为中州仓廪。水陆四通，扼中原、蜀川、江南之要地。沃土千里，袁术若能自守，或可成霸业，然其不自珍重，野心勃勃，妄图鲸吞中原，犹如冢中枯骨，败亡在即。”刘琛慨然而言，远眺着金黄麦浪，心间涌起怆然之意。

“南阳强盛，非止冠绝诸郡，人口犹堪一洲，加以地理特殊，若得贤才辅佐，勇将相随，刘郡尉未尝不可三造汉室。”法正含笑而言，眸中神光熠熠，满是殷切期许之色。

刘琛闻此露骨言语，默而不答，然睹甘宁、法正二人，目光灼灼，皆渴慕从龙之功。乃自知幕僚已备，正可顺势而为。然念及益州祖父刘焉尚健在，三叔刘瑁已复康健，四叔刘璋贪权恋势，此等棘手的阻碍，令其心存忌惮，未敢轻发其言。

刘琛莞尔一笑，不欲挫麾下文武锐气，遂巧转话锋，欣然而言:“自当已匡扶汉室为己任。观南阳水陆辐辏。我意欲委兴霸以重任，练就一旅精锐水师。今与荆州刘表已有隙嫌，其麾下军师蔡瑁所领水师，声势浩大，日后交锋，势所难免。我等当未雨绸缪，早定良策。”

“刘郡尉高明，我亦心有此意。兴霸谙熟水性，堪称佳选。此事宜秘，可选筑阳县沔水江畔，以为操演之所，可保无虞，日后或为奇军，顺流图取襄阳。”法正沉吟而言，容色肃然。

“末将愿往，定不负所托。”甘宁正容而答，辞色坚毅。

适值三人商略水师组建、战舰督造、及战阵战法之际，孟达疾趋而至，厉声高呼：“刘郡尉，三公子来了，命我速寻你归府。”

“三叔？竟亲临南阳，快，我等速归。”刘琛喃喃自语，闻刘瑁亲至宛城，欣喜难抑，急欲返归。

刘琛三人，并未远行，即刻而归宛城，步履急促，径直奔往郡守府内。既至内院，果见刘瑁与一宦者并肩侍立。那宦官容色淡然，黑袍乌纱，腰系官牌，面削而肤白，色淡而目含阴鸷，手执拂尘，垂眸静立。

刘琛乍见之下，未及应机，细审宦者妆容，良久未语，其身后的法正、甘宁皆面露疑色，然碍于情势，不便公然提点。

“咳，琛儿，半载未见，竟不识得我了么？速拜天使王侍中。”刘瑁轻声细语，见刘琛愕然，不解其故，遂深咳一声，以解此间尴尬。

于旁侧，宦官王侍中，未待刘琛开口，即出诏书，以公鸭嗓，威严宣读：“益州牧刘焉之嫡孙，左中郎将刘范之子刘琛，祖戍西川，保益州安，父忠为国，其志可嘉。陛下闻尔少年英才，文武兼备，征逆贼张鲁有功，虽未及弱冠，而才能卓异，特命尔为南阳郡守，上报家国，下抚黎民。”

言讫，宦官王侍中乃阖诏书，朗声宣言：“刘太守，恭迎天诏！”

刘琛闻言，心潮澎湃，身躯微颤，面含喜色，遂跪而拜谢，言辞恭谨：“谢陛下隆恩，臣必不负圣望。”言罢，起身趋前，双手接诏，细加审阅。

若非玉玺合契，刘琛做梦都未尝敢信，天子诏令能加诸己身。虽心知此必有隐情，然众目睽睽之下，不便诘问三叔刘瑁，乃强抑心中狂喜，神色庄重，恭请天使入室上座，遂命甘宁往备盛宴，以飨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