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师不利
刘琛亟赴战场边缘，心怀焦灼，忧心如焚。瞩目下，则益州、汉中士卒，交锋惨烈，哀号与怒吼交杂，战况焦灼，景象骇人。肢体横弃，血流成河，空气之中，血腥之气弥漫，令刘琛胃腹翻涌，然强抑不适，挥军直入战涡之中。
遥睇之下，刘琛即见吴懿与张卫缠斗疆场，混沌的战场上，亦难掩其骁勇。战场之上，汉中军虽寡不敌众，然巧借地势，猝袭益州军，是以士气如虹，锐不可当。反观益州军，虽人数浩瀚，然阵型散乱，犹若群羊失牧，为汉中军所紧扼，其势渐颓，似将土崩瓦解。
“援兵已至！”战场之中，忽闻一人高声疾呼，不知其所然，而众人瞩目，不谋而合，皆聚焦于刘琛所率铁骑千余。益州军本已颓势毕露，摇摇欲坠，闻此捷报，士气大振，不复有退避之意，反隐隐有反攻的锐气，逼得汉中军阵脚微动，气氛顷刻间剑拔弩张。
汉中主将张卫，见骑兵介入战阵，面色骤变，先前泰然自若，已为掩抑不住的惊惶所替。乃佯举一戟，巧妙摆脱与吴懿的纠斗，身形倏忽，跃出战阵之外，声含急切与不甘，厉声喝令：“撤退！速速撤退！”
令下既行，汉中军亦不复恋战，皆随主将旌旗而退。益州军亦不妄进，整饬阵形，慢慢向主将吴懿靠近。
“唉！悔未听少公子所谏。”吴懿怅然叹言，望着刘琛徐步而至，复顾战场所遗，烽火蹂躏，满目疮痍，心中悲愤，交集于怀。
“世间岂有常胜的将军，此番挫败，非将军一人过也。”刘琛宽抚而言，缓步而出，目之所及，乃益州将士捐躯之地，心怀凄怆，不胜其悲。
刘琛轻吟一叹，目中满含痛惜，且寓局势的洞察，乃微声而言：“金牛古道，地势巉岩，谷壑交错，敌军倚天险，恃地利，伏兵重重。如此战局，岂是人力所能轻易挽回？此乃天意弄人，非战之罪矣。”
二人目光相接，微叹间，心意已通，化作无言的哀鸣，响彻心扉。
俄而，一军候神色仓皇，踏破周遭的静谧，低声禀报：“启禀二位将军，此番战役，我军伤亡甚重，折损精兵逾两千之众。其众非尽毙于敌刃之下，乃多为落石所殒。”
此言一出，吴懿目含哀恸与愤懑之色，尚未进入汉中地界，麾下精兵已损其半，心痛自责，难以自禁。深恐有负主公刘焉的厚望，亦惧有愧于妻弟刘瑁的竭力荐举。
“少公子，事既至此，战后我必亲身赴州牧府请罪。然此刻，我心中疑虑重重，斗胆请问公子，后续之策，当如何行之？”
吴懿肃然而问，初对刘琛的轻视，今已荡然无存。对于刘琛的力挽狂澜，令其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嫡长孙，初以为此行不过刘琛例行历练，未曾想，眼前的这位少公子，实则胸藏丘壑，眼光独到，胆识非凡，远非凡庸纨绔所及。
“将军，属下认为，眼下正是夺下牢固关和阳平关的天赐良机。牢固关伏兵，必为张鲁麾下谋士阎圃所布，其胞弟张卫此次大胜遁去，必匿于二关之内，以待我军。张卫一介勇夫，偶得一胜，恐已骄矜自满，以为我军新败，必忙于内治，无暇外顾。”
刘琛沉声论势，剖析入微，言罢，眸中精芒一闪，忽而语锋急转：“然则，兵法之奥，妙在‘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我军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乘此隙间，借夜色掩护，行突袭之策？月隐星沉，正宜我军潜踪蹑迹，直捣敌巢的良机。”
“若我军行动迅捷，部署周密，使敌军猝不及防，或可一战而破敌关，更进而擒张卫，乃至斩之，令张鲁逆贼先失一臂。我军亦借此役，士气大振，重振旗鼓。”
言及于此，刘琛声若洪钟，振聋发聩，其辞色间，坚定果敢，尽显无遗。吴懿、张任、魏延等诸将闻言，面面相觑，错愕之色，溢于言表，各怀心事，沉吟不语，陷入深虑之中，思量此计之可行与否。
“妙哉，妙哉！月黑风高夜，正是杀敌时，哈哈……”魏延欣然笑语，其声清越，响彻营帐，闻者无不精神一振。
“少公子，此计诚然精妙，然则若张鲁于后二关密遣精锐，伏兵以待，我等又当何以策应？”吴懿语意沉重，眉宇间愁云密布，尽显其深思熟虑之忧。
“将军所虑，深合兵法，诚可遣张任、魏延二骁将，各领精兵千人，分途掩袭，速破其关，以挫敌锐。而将军亲统千骑，为后镇援兵，既可策应前锋，亦能防备不测。若道遇伏兵，张、魏二将当即合兵一处，加之将军增援，必能转危为安，且使折损不至过甚。”刘琛含笑而语，神色淡然。
“将军，属下认为，少公子此番筹谋，步步为营，深谋远虑。欲破敌制胜，唯有孤注以搏，或能致敌于不意，收骇然奇功。”张任躬身陈言，眸中满是对胜战的殷切期盼。
“罢了，兵法云：‘兵者，诡道也。’然千思万虑，终须践于实地。传我军令，即刻埋锅造饭，让将士们饱腹后，休整至夜半丑时。张任、魏延你二人依计而行，此番行动，必当慎而又慎，决而能断。”
吴懿言辞铿锵，神色毅然。遂不复犹豫，慷慨挥臂，尽释胸中烦忧，乃召副将而令：“即刻整饬军务，以备不虞。”
夜色渐浓，丑时既至，万籁无声，月隐星藏。张任与魏延，胯下战马，蹄以柔布轻裹，麾下精兵，潜行匿迹，遵吴懿将令，策马疾驰，各领精兵千人，向敌境而去。
夜色苍苍，隐行迹于幽渺，牢固关咫尺，未及百里。张任领千人潜行而至，观城垣巍峨，因岁月侵凌，已斑驳陆离，失其旧观。城门洞然，竟无守卒身影，空旷寂寥，异乎寻常。
张任遂毫无阻力，便进入关内，未几，魏延亦领千人自侧翼应至，会于关内。二人未尝料及，此牢固关，曾使益州军损兵折将，今竟若虚设，防线突破，易如反掌。
是时此景，胜利骤然降临，如此轻易，令张任与魏延心中生疑，料想敌军已弃守牢固关，则阳平关终必为鏖战之地。二人不暇旁顾，亟令一卒驰报后军吴懿，遂合兵两千余众，直指阳平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