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税银,能力
“赵田叔。”
赵田满头大汗,两肩被重柴压得通红,他气喘吁吁的看着迎面的少年。
对方杵着拐杖,手提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正漫步而来,依然礼貌性的与他打招呼。
“此子的力气恐不止四百斤。”赵田望着离去的背影,嘀咕道,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小孩自始至终都没流过几滴汗.....
赵懿回到家后,就直接将肉做了简单的处理。
这个世界没有太多调味料,但肉类强就强在,无论怎么做,口感都不会差,反倒是素菜想做的好吃,难度更高。
而且,除了归家那天吃了顿肉,后面几天全是素菜,他嘴巴都淡出个鸟来。
所以他不得不砍柴挣银钱,换些肉来吃。
薄暮。
老太太归家,刚来到主屋,就看到饭桌上的一大盘肉菜,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刚才还有几位妇人说她要享福,能隔三岔五吃一顿肉了,结果刚回家就看到了肉菜。
片刻后,张慧便吃上了孙儿炒的肉菜,炖的软烂,很合她的口味。
“奶奶给。”
赵懿将买肉剩下的十余枚铜币递给老太太。
奶奶没有接过,笑着说:
“你可是因为税银的事,所以才去砍柴的?”
“嗯。”赵懿点头,实则他馋肉了。
“懿儿自己留着买肉吧,你还在长身体,得多吃点好的。”老太太接着道:
“奶奶早把你的那份税银给备好了,不用操心。”
“怎可让奶奶一直为孙儿的税银操心,您请收下,往后还会有。”
赵懿说道。
见大孙子坚持,老太太只好收下:“那好咯,奶奶给你存着,待你将来娶媳妇再拿出来。”
赵懿笑了笑,没敢接话。
.....
翌日一早。
赵懿照常做完早饭便向深山出发了。
若在穿越前,他早上绝对起不来,也不敢夸下海口做早饭。
但做了修道士,精气神确实很饱满,不会赖床。
“钱是挣不完的,每天背两次柴即可,主要是搞点肉吃,疗伤、修行才是大道。”
赵懿提着一大块新鲜的五花肉,走在归程。
“小赵,又吃上肉啦?”一位村中长辈从后面急匆匆赶来,望着手提一大块肉的少年,眼馋的紧。
他们还在操心税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个少年却吃上好肉了。
“嗯,侄儿还在长身体。”赵懿笑了笑。
“小赵,快些走,县里来人收税银了,今年的情况可能有些严重。”长辈在赵懿身侧说了句,然后匆匆往回去的方向赶。
赵懿挑了挑眉,步伐也加快了些。
待他走到村口时,几乎全村的人都围成一圈,一个个黝黑的脸上充满沉重,皆一言不发。
他挤过人群,来到奶奶身侧,张慧抬头看了眼:“来啦。”
“嗯。”赵懿应了声,接着环视一圈,大家基本上到齐了。
随后,他视线望向被大家所包围的中心区域。
一位留着络腮胡,身形极其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正捧着一本黄册。
其身后立着四位身穿青袍的威严男子,左佩刀,右持鞭。
身旁则是里长赵有德,与之前说教赵懿时的面孔完全不同,此刻这位里长大人很热情,跟个黏人的狗一样。
“这是县里的都头梁辰,你往后遇到了他记得绕道走。”老太太小声道。
“原来如此。”赵懿望着梁辰头顶的数字,为一百零一。
刚好比他多一!
这是他穿越而来的能力:每个人的头顶都会显示一串数字,代表着他们的寿元。
这项能力在他学艺时才搞清楚,嗯,很鸡肋。
妈的,没挂!!
“若是此人走上天命之路,也修静秋功,便比我强,否则不足为惧。”赵懿此刻有些拿捏不准,颇为忌惮。
很快,他又疑惑了。
都头在他那个世界,可是县局啊,怎会跑来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收税?
“副的,他来自附近的梁家村,与你一样,也是天生神力。”奶奶张慧及时解惑。
赵懿瞬间释然。
“赵田。”这时,梁辰开口了,声音洪亮有力,充满了威严。
随后赵懿便看到赵田拿着一个小袋子小跑到梁辰近前。
哐当。
一枚枚铜币散落在桌上,几个衙役坐下,开始清点税银。
“赵懿。”
赵懿没想到,第二家便是他的名字,而此时奶奶已拿出一袋子铜币。
他当即带着钱袋来到几位衙役前。
“嗯?”几位衙役多瞥了赵懿几眼,这样的身躯,在这些矮小的贱民中还是很少见的。
片刻,赵懿安然退场。
“赵路斯!”
税收继续,但赵懿可没心情多呆。
大离王朝果然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县副都头,都疑似比他强。
他得早日伤愈,好提升寿元增强实力。
赵懿回家后就迅速进入冥想状态,以静秋功的坐姿沟通神秘世界。
直至下午太阳快要下山,他才恋恋不舍的从冥想中抽离。
“连冥想的时间都比以往久了不少,以前每天顶多坚持三个时辰,眼下已可以接近四个时辰。”
以前他沟通神秘世界,顶多三个时辰后疲软了,现在突破到第一层,时间往上增加了不少。
“静秋功领悟的层数越多,时间越久,要是能短时间内多破几层就好了。”
赵懿心痒,每天四个时辰哪够啊。
他叹了口气,下了床,得做晚饭了。
待到饭菜做好,老太太刚好归家。
进门前,张慧的心情还是颇为沉重的,不过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心情也是不由自主的好起来。
饭桌上。
奶奶与赵懿聊起今日税收之事。
“不少人为了凑税,卖了田地给赵有德。”
“有七户十三人被抓去修运河去了,他们都没能凑够今年的税银。”
“能否回来?”赵懿对徭役的‘臭名昭著’早有耳闻。
“回不来了,我在这里生活七十五年,从未见到一人服了役而活着归来。”张慧摇头。
遥想她嫁过来时,赵家村也算一个大村,足有三百户人家。
到了如今,只剩下七十户不到。
“唉。”奶奶叹了叹气,道:“村头的祥嫂也被抓了去,她其实已经凑够了税银,不惜抛弃骨肉来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发生了什么?”赵懿连忙问。
随后他便得知,原来是祥嫂的孩子销户没有彻底,县里的户籍信息未曾更正,因而被那位梁家村出来的副都头勒令多交一份人头税。
“什么世道!”赵懿装模做样的咒骂一句。
“赵田这人也是心善,想帮祥嫂凑出一份人头税,可惜大家不仅没凑够一半税钱,这些钱财还让那狗官吞了去,他全把这笔账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应该啊,孩子的税钱应该很好凑吧,才二十钱。”赵懿感觉奇怪。
然而老太太却露出更疑惑的眼神:
“二十钱,懿儿不知?无论老幼,人头税从来皆是一百二十钱。”
“不对吧,大离税制,从出生至十五岁的孩子为口赋,仅需二十钱人头税,十五岁后才要缴纳一百二十钱,其实这项税制已经足够严苛了。”赵懿说道。
他当年学艺时,有一要好同门就是附近的村民,还常下山去其家中做客,关于大离税制,也是从对方口中得知。
眼下来看,他还是低估了凉县县衙的黑暗程度。
大离是大离,大凉是大凉。
哐当!
老太太的碗掉落在桌上,她全身都在战栗,胸膛剧烈起伏。
张慧一整晚都没睡着,心情低落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