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敌
作品是文人胆。
不管是写出对社会人文具有影响的严肃文学作品，还是受大众喜爱的通俗读物。
对龙川彻来说只要是能够对他人产生影响的就是好的作品。
那《雪国》配得上那句话么？
精练的语言、深刻的情感描写和对美与孤独的哲学思考。
它是前世最能代表日本‘物哀’美学与佛教‘无常’思维的作品，是那位大文豪的奠基石之一。
所以它肯定是配得上的。
但是...
“回想起来有些羞耻啊...”龙川彻有些脸红的念叨一句。
在女生面前说什么我写的东西是最强的，虽然龙川彻觉得自己只是如实说了出来。
但是在半小时后回想，总有着莫名的羞耻感萦绕周围。
“你这小混蛋嘀咕什么呢？”
在黑夜的返家路上。
武田太太狐疑的看着旁边的龙川彻。
天黑路滑，又是雪夜。
两人没有骑那辆老旧摩托回家，武田太太掏出皮夹子打了车。
此时计程车司机在前面念叨着跑这一趟亏大了，那个小村庄附近根本没有返回市区的乘客。
龙川彻两人假装没听到，他转头看向好奇的武田太太。
“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龙川彻此时靠着车门，姿态有些慵懒，武田太太看着他这样撇了撇嘴。
这小混蛋害她在雪夜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道歉也没说一句。
“什么厉害的人？”
太太环起手，两瓣美臀在坐垫上轻轻摩擦一下让身体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后靠在那里。
计程车很贵。
但是带来的也是比四处透风的摩托更舒适的体验。
武田太太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人生大敌。”
计程车上的窗户上好像倒映出那个只见过两次女生的脸，龙川彻看着窗外回忆了一下关于新潮赏的记忆。
历史最悠久的新潮社设立，日本每年最高的纯文学成就‘芥川奖’很多都是当年新潮赏的获奖作家。
今村夏子很厉害，龙川彻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最年轻的新潮奖得主是二十二岁的村上龙，而今村夏子今年估计十八岁都没有。
一个有天赋，而且文风多变，纯文学通俗文学的写作手法都十分熟稔的女人。
龙川彻如果打算一直在文学路上走下去，两人未来肯定还会再次碰面的。
武田太太哼笑了两句。
在她看来一个高中生的敌人估计就是情敌小混混现充什么的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今村夏子的事情没有再多聊，龙川彻看了眼脚下的东西。
生鲜，肉食，布料，衣服。
除了两人脚下，后备箱还有。
难怪司机一直嘀咕这一趟亏大了。
“过两天有人要来家里。”
“谁？”
“不关你的事。”
“你请人来我家不关我的事？”
龙川彻啪的一掌打在大丫鬟有肉的大腿上。
武田太太一个哆嗦，前面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
“小王八蛋，你！”
武田贵子又气又恼。
龙川彻这混蛋跟不要脸一样。
平常在私底下占自己便宜就算了，现在在外面还敢。
“嘘。”龙川彻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外面。”
顺着龙川彻的手指方向望去，武田太太气恼的神情突然愣住了。
弯曲的车道两边是白雪，是稀疏的松林。
远远的，山中湖村方向。
白色的雪安静的沉眠在寂静的深夜，拨云见月的银色月光下小山村空旷寂寥。
山中湖地处偏僻，在月牙湾似的湖湾处是山中湖村。
村在山上，山在湖边。
皑皑白雪，在月光照耀下与湖面结成雪色月色与湖光月景。
“这里居然这么好看？”
安静的小山村是武田太太一直想离开的地方。
她很少出门，更是从未在深夜看过这里。
此时她跨过龙川彻，趴在车窗边上，好像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皎皎明明皎，皎皎明明月儿明。”
龙川彻撑着脸与武田太太一起看向窗外，此时他的心绪莫名有些安静。
“武田太太你为什么想回东京？”
男生突然的话语让武田太太又转头看向对方。
他此时将脑袋靠在车玻璃上，视线透过茶色的玻璃望向窗外。
明月皎皎明月皎，白色的月光细细的洒在他身上，他清晰的侧颜莫名有种朦胧感。
“东京？”有点想摸摸他的头，又有点想把他那只还未从自己大腿上拿开的手打断。
武田太太说道：
“那里有三百多米高的电波塔，国际化的生活，你不想去？”
在二十一世纪初，甚至是二十年前的时候。
东京都是日本民众们向往的地方。
那里繁华美丽，有在冬天穿着短裙的女郎，也有两三步就能到的街角便利店。
“不像这里，买个东西都要骑你那个破摩托。”
武田太太咬牙切齿。
在大雪天等一个男生，这种恋爱场景不是应该发生在恋爱电视剧里面么？
“这样啊。”龙川彻看着山中湖笑了笑。
“可我其实挺喜欢这里的，夏天可以去山上抓锹形虫，冬天可以去竹林里挖鲜笋，唯一不好的就是青大将有些太多了。”
这个男生居然对这个贫瘠的地方有着奇妙的依恋，武田太太用一种你脑袋是不是下午吹坏的眼神看着龙川彻。
“都是一些讲话粗鄙，还喜欢占地皮占小便宜的邻居，有什么好的。”
武田贵子完全无法理解龙川彻觉得好的心情。
在她看来山野的人粗鲁，她平常也大多躲在家里，基本不与邻居们交流。
“浮云霞彩春光火，终日与子戏拍球。习习清风明月夜，通宵共舞惜残年。”
龙川彻随口念了一句和歌，武田贵子嚼了两遍蹙了蹙眉头。
“没听过？”
龙川彻笑的很讨厌。
“你再说什么多读书，我就让你滚下去！”
武田贵子气急败坏，她也是御茶之水毕业的高材生，被龙川彻说的好像个傻子。
“不，这句话多读书也没用。”
龙川彻捻了捻手上的月光，笑容清朗。
“这是我自己写的。”
今村夏子很厉害没错，但是龙川彻也不是一个只会抄书的傻子。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世界上不会有人比龙川彻看的书更多，记的东西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