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民风淳朴塔兰村，人才辈出孟查家
“也许他真是个好人呢？”
餐桌前，孟查的妻子，一个留着长长刘海的少妇放下汤匙，温柔地劝慰道。
坐在他对面的孟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很是犹豫，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只照亮了半个身子，让他在光明与阴影的交界处游移不定。
直到妻子凑上前来收拾孟查的碗碟和刀叉，孟查才转过身去将妻子抱住：
“托马西娜，你应该知道，贵族都一个德行，我一个背着好几条人命的通缉犯，你一个逃奴，塔兰村的领主就算是个好人，在知道我们的的真实身份以后也不会再庇护我们的！”
当初孟查好歹也是地主之子，上过大学的人，他见过很多贵族。
这些贵族之所以愿意厚待孟查，是因为孟查的实力可以为他们带来利益，一旦托马西娜逃奴的身份暴露，朱加什肯定不会为了他的勇武而得罪托马西娜的主人。
轻轻抚摸着孟查鬓角的棕褐色头发，托马西娜的声音让孟查舍不得放开手：
“我都知道的，若不是为了迁就我一个额头上有烙印的逃奴，凭你的本事，可以轻易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你保护了我这么长时间，我……”
“别说了，”孟查的手指抵住爱人的唇，“我打算先成为猎人，再成为民兵队长，这样就没人查了，没人会怀疑民兵队长。”
上次孟查在狩猎过程中主动跳出去迎接猛兽野猪，就是因为朱加什说过要免费发放狩猎权。
成为猎人，在战时就可以被征召为弓兵，后方的弓兵存活率可比前线高得多，再上过几次战场，孟查就可以凭借军功和资历成为民兵队长。
民兵队长可以说是村里除了村长以外地位最高的人，而且不用像村长那样抛头露面，因此没有谁会怀疑民兵队长会去做忤逆贵族的事情，甚至是杀死贵族、掳走他的私奴这种重罪。
“哈~”托马西娜轻笑一声，“这都过了几天了，他怎么还没提狩猎权的事？”
垂到上眼皮的棕色刘海下，那杰士卡家族纹章的烙印早已不再疼痛，可托马西娜的余生却都要躲避着这烙印带来的影响。
那贵族在她身上留下的，可不只有这烙印，自己这有些吃不上力的左脚，也是拜他所赐。
拄着手杖，托马西娜颤抖着将碗碟刀叉端起，准备拿到后厨清洗。
“我来！”
伸手欲拿，孟查却发现托马西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叹息一声便任由自己去洗碗，而是稍微用了用力，对他露出一个凄然微笑：
“交给我吧，就像你说的，你应该多花些心思在如何弄到狩猎权上。”
……
“孟查，你这是？”
见孟查扭扭捏捏的样子，朱加什疑惑地问道。
刚才还在想着孟查和民兵的事情，这一会儿孟查就出现在眼前，朱加什有些拿不准民兵要如何组建，索性打算直接问本人。
听到朱加什询问，孟查正在恍惚间从半个小时前的回忆被拉回现实。
“啊、啊？啊……哦！领主大人，是这样的，我想……额，也许身为您的领民，主动向您索取有些不太好，我知道您对我们相当慷慨，但……”
“但说无妨，我不是很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摆摆手，朱加什示意孟查直言。
他其实挺烦平民对贵族这一套礼节的，前世他这样对上司时是如此，现在他面对手下平民时也一样。
比起威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朱加什觉得让手下办事的人把话一次性说清楚更实在。
“是，领主大人，我……我想要森林的狩猎权！”
空气突然安静。
朱加什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孟查。
就这？
就为了一个打猎的权力，就把你怕成这样？
我还想让你当民兵呢！
“额……我可以和其他人一同分享狩猎权，只要让我做猎人就成，我会在战时响应征召，成为弓箭手的。”
注意到领主的目光，孟查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早该想到的，领主大人都宣布要免费发放狩猎权了，所图的应该不是猎人上缴的租金和猎物，而是猎人的技术。
领主大人需要在战时能征召到大量的猎人。
“那个……扬，我决定……”
听见朱加什的声音，孟查壮硕的身躯开始微微的颤抖。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当朱加什真的开口时，孟查还是有些恐惧。
他面对那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和他手下凶神恶煞的亲兵时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我决定任命你为民兵队长！”
“多谢领主大人的信任！我一定……额，领主大人，也许我听错了，您刚刚，说了什么？”
抬起头来，孟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我决定，任命你，扬·孟查，为民兵队长！”
明明周围很是安静，孟查的脑海里却听到了雷鸣般的炸响。
刚才还在想着怎么争取到狩猎权、怎么在战场上被领主注意到再慢慢熬成民兵队长，怎么现在就直接一步到位了？
惊讶了许久，孟查才回过神来，当即跪倒在地：
“感谢领主大人的信任，看在光明神的份儿上，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的！”
见孟查如此兴奋，朱加什点了点头。
在他的手下当民兵队长，可比在别的领主手下要累多了。
这个世界，民兵只有在农闲时节才会进行训练，和平时期只是起到震慑土匪的作用，大部分民兵在被征召到战场上以前，往往一次血都没见过。
这个世界低下的生产力决定了这个世界的战争形式——
骑士以及骑士侍从、贵族亲卫是战场上的绝对中坚力量，在野战中，双方骑士和贵族亲兵的数量往往会直接决定战争走向。
雇佣兵则是军队的中坚力量，专业的雇佣兵往往经验丰富，只要不拖欠军饷，他们就可以很好地完成大多数任务，若许诺他们城破后可以自由劫掠，他们也很乐意参加残酷的攻城战。
而在一些不关键的地方，则会安排征召民兵，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拖延时间，优势是不要军饷且量大管饱，用来是填线再好不过。
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征召从未受过训练的平民。
而朱加什所想要的，却完全不是这样。
农业集体化以后，就可以让塔兰村人轮班接受训练，确保每天都有十个壮劳力在接受民兵训练，他们的劳动力完全可以被耕牛和挽马弥补。
同时，朱加什再提高妇女地位，允许她们从军，将家务统一安排给集体化中的专业队伍，全村的青年人，无论男女，都将成为民兵。
到了冬季农闲时期，再把所有受过训练的精壮都集中起来，借着狩猎进行大规模演习，只需两三年的时间，塔兰村所有人都能在拿到装备的瞬间成为雇佣兵。
这样的民兵不可能全都拉出去攻打别人，却能在防守别人侵略时被充分动员起来。
此举唯一的代价，就是民兵队长会比较累，每天都要训练士兵，没有任何假期。
“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的实力，我甚至可以授予你骑士的爵位！”
听到这话的孟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骑士爵就算不能世袭，那也是贵族，这样一来，他杀死贵族及其亲卫的事情就可以同归贵族之间的决斗来解决，也不会牵连家属。
而托马西娜的身份也不可能会因此暴露，毕竟，没谁会怀疑骑士的妻子是奴隶，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公开说，毕竟事关全体贵族的脸面。
“领主大人，您……我……”
看孟查激动得无以言表，朱加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朝着村长马洛家走去。
农业集体化的事情，还需要马洛来帮忙。
望着朱加什的背影，孟查再次跪倒，重重地磕了个头，悄声默念：
“我将为您献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