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熟人
“让他来吧。”
苏洛明另一手将楼故梦纤腰一扶，这才手一松，将楼故梦放在地上。
而此时的幻境之中，由于柳尘烟的崩溃，已经到处出现了裂缝。
山道、庙宇、枯木，到处都露出无数的裂缝，裂缝后是一片混沌。
而顾飞宇的身边，则是蔓延的红色雾气。
这是幻境即将被柳尘烟的负面记忆彻底侵占，成为可怕的修罗地。
这时，一点真灵从苏洛明的袖子里飞出来。
在众人眼前，径直飞入了已经手持荒天剑疯魔的顾飞宇身体之中。
仿佛周身起了一阵清光，顾飞宇原本已经被血色占满的瞳孔突然清澈。
而他身周的所有红色雾气瞬间散去。
继而，整个幻境回到混沌之中，却没有一点崩坏的迹象。
“一生追逐此剑，没想到死后还有机会握在手中。”
顾飞宇轻抚着手中的长剑，忽地一笑，随后将荒天剑向着苏洛明抛了过来。
“多谢山主了，此剑还你。”
将剑抛了，他这才看向一边不解地在顾飞宇和苏洛明两边转动着眼瞳的柳尘烟，展开了双臂。
“师妹，再见之时，也不来抱一抱做师兄的吗？”
柳尘烟看着顾飞宇，眨了眨眼，终于……
泪水狂涌，带着哭腔就扑了过来。
顾飞宇被柳尘烟撞得后退了一步：“当年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力气大得很。”
有多久没有相拥，有多久没有被师兄抱在怀里了。
幼时初见，顾飞宇就时常这样抱着柳尘烟。
对他来说，是师妹，更是妹妹。
“这应该就是家人的感觉吧。”
楼故梦看着相拥的二人，漆黑双瞳似乎都流露出光彩。
“大概是吧。”
苏洛明的前世无甚好说的，这一生，也同样没有家人，他可能也无法理解这是不是家人的感觉。
但无论明白或是不明白，眼前这样的场景，总是让人动情。
柳尘烟紧紧地抱着顾飞宇，生怕他下一刻又会消失不见。
“好了好了，小师妹，没事的，这一次，师兄一定会好好跟你告别的。”
顾飞宇则轻轻拍着柳尘烟的后背，他不能说不会走，但他也绝不想再让自己的小师妹一直困在自己的离开之中。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过了很久很久。
苏洛明和楼故梦两人也就这样看着看了许久。
“师兄，如果你还是一定要走……”
久到柳尘烟终于冷静了下来——斯人已逝，强留世间，只是苦悲。
“那就这样离开吧，这样，直到最后一刻，还有你的温暖陪着我……”
柳尘烟一边说，一边眼里闪烁着泪花，又缓缓流下，在脸上留下两条泪痕。
她的唇间冒出鲜血，这一句话，是她咬破嘴唇，顶着无限的心痛和悲伤，才勉强说出的。
顾飞宇稍稍抽身，看着柳尘烟哭花了的脸，温柔一笑：“师妹，那就听你的。”
他的身形缓缓消失，渐渐透明，直到柳尘烟最后连重心都丢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但她没有任由自己摔下去，她站住了！
抬起头，仿佛顾飞宇还在身边，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师兄，再会。”
只是，她的双眼，仍旧流淌着清澈的泪水。
直至她阖上双眼，这一条涓涓细流，仍旧流淌，无法停歇。
微风轻拂，将她的泪水拂去。
“师妹，不哭了，师兄会一直陪着你的。”
柳尘烟的双眼猛地睁开，她仿佛听到混沌中又传来了师兄的声音。
一点莫名的灵光，忽地在她坠落的泪滴中出现，带着这滴眼泪一下钻进了柳尘烟的丹田之中。
柳尘烟震惊地用手抚着丹田，她似乎真的感觉到了顾飞宇的存在。
无论是真是假，她终于不再流泪，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对一边等了许久的苏洛明作了个揖：“多谢苏道友了。”
就在此时，三人都是眼前一黑，下一瞬间，身边的混沌已经变回了剑庙中的场景。
“师父，你自己老不正经，就不要再说我了，而且我不过二十，为何急着给我找仙侣？”
……
“您还不老吗？”
林白君在幻境中似乎还在和她师父为了仙侣的事情争吵。
而另外一边的余风霜则如同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两手似乎正分别握着两个人的手，大概是幻境中的柳尘烟和顾飞宇。
“所以，幻境中无论过去多久，在外面都是一瞬间？”
苏洛明顿时明白了，无论先去谁的幻境，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一点，倒是和青山梦演时一般无二。
“是的，下一个，不如先帮这位老先生吧？”
楼故梦点了点头，随后又征询苏洛明的意见。
其中藏着的一丝小趣味，她可能自己也没明白。
“眼下我们有三人，为何不能分头行动呢？”
苏洛明面上毫无波澜，提出一个很理智的看法。
“倒也不是不行，如何分配呢？”
“我一个人去帮林白君，你带柳尘烟去帮余宗主，有她在，应当很快就能解决余风霜的问题，随后如果我还没有成功，你再来找我。”
苏洛明想都没想就给楼故梦安排了，她看似没有反对，但下一瞬间，苏洛明身边的场景忽然模糊，继而混沌，最后又出现了新的场景，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是青山庐！
更奇怪的是，楼故梦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之前你不就知道了？”楼故梦鲜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些晦涩，但看得出来她觉得很有趣。
“什么？”
“谁先谁后都一样呀，不过既然你不想让柳尘烟见到什么，那别让她进来不就好了。”
苏洛明默然无语。
在林白君的幻境中，两人的处境比起柳尘烟那边好了很多，林白君的话从青山庐中传出，而他们两人在青山庐外的山道上。
远远可以看到庐内林白君和一个衣着随意甚至有些落拓的男人背影，还有隔着很远，但还是能看清楚脸的男子。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钻进别人的记忆里？”
楼故梦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苏洛明，心里不知想了些什么，还是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