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飞舟
林建虎素有仁义之名，经常资助木云县的穷苦人家，而方源曾经就是其中一个。
九岁时方源父母双亡，林建虎每月皆有资助，偶尔还会和其他孩子一起带到县卫训练场教导一番，以后大概率会填充进县卫，成为林建虎信得过的依仗力量。
直到14岁时，被朱雀门修士测出了有修炼天赋。
林建虎自然不会阻拦，甚至很高兴，日后方源出息了，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不但帮方源安排了许多琐事，更是给了三十两银子做家资，去了朱雀宫免得被欺负。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成仙感觉怪怪的，三十两刚好是他全部财产...怎么不管有多少钱都会变成计量单位一样？
哦对了，他现在还没有三十两...只有二十四两了。
给那佣人一两，是事出紧急没有零钱，况且林府乱成一锅粥，给少了怕对方不去，给多了对方反而不敢贪墨。
不知道杨威回头能不能给报了...
林淑明表情中带着愤恨：“那方源凭借仪表堂堂、样貌出色，不到一年就混的不错，还拜了一个好师父，也就是赵东明...”
也是林家祸事的开始。
一日，方源和赵东明一起回到木云县，也算是衣锦还乡了，谁也不知方源为何这么大面子，自己啥也没练成，一个三境的执事就为他回来了一趟，那可是对整个木云县来说都是大人物。
“那赵东明拿出一颗玉珠，说为了感谢林家，愿意帮林家小辈单独测一下修炼天赋，我和几个弟弟都测了..”
“他大概那时就发现，我是一名‘天养异士’，这个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从那日之后，方源就恬不知耻，一直向我父亲求娶我，我父亲本不反感对方，但我年纪实在太小了，就一直拖着。”
杨威：“你是‘天养异士’？”
说完还看了看李成仙，李成仙没有搭话，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天养异士”。
自己的能力来自于小黑瓶。
林淑明点点头：“多的我也不懂...但应该没错...”
“我猜那师徒二人是想用我做进身之资，或者有什么别的阴私勾当，否则大可直接上报朱雀宫，方源求娶心切，事事紧逼，甚至讨了一个驻守木云县的位子不走了，这反而让我父亲起疑，就一直拖着，想等三年一次的朱雀宫招徒大典，结果却等来了天外魔的祸害...”
当日云州东部多地遭受天外魔袭击，木云县面临的压力远远高于只有十几只翼噬的李家村，根据林淑明回忆，至少有七八种不同的怪物，数以百计。
林建虎只有二境蕴神，也没有什么傍身法器，但作为县卫指挥使，依旧身先士卒，在城墙上与天外魔厮杀，而方源也参与其中。
林淑明中途担心父亲，偷偷跑出了林府，想远远看一眼父亲是否安好，却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方源从背后刺死的瞬间。
“也因为父亲身死，县卫乱成一锅粥，大伯二伯乱了方寸，没坚持几刻就彻底溃败，天外魔冲了进来，木云县死伤惨重，林家更是十多口男丁全都被杀....那方源以为天衣无缝，事后还安慰我，却不知我恨他入骨，只是没有证据，修士也不讲法理，我报仇无门。”
“父亲死后第二天，两个怪人来到林府，说他们师父推算出我的位置，要收我为徒，并且直接道破了我‘天养异士’的身份，我虽然不信他们，但只要能报仇一切好说，他们给了我一瓶毒药，让我了却俗事，好回去和‘师父’潜心修炼，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方源因为马上要离开急着成婚，林淑明也伪装成想找个依靠答应了，然后假借出丧送走弟弟妹妹，再毒杀逃离..
虽然有林府变故，她成了“话事人”的缘故，但也称得上一句谋划得当...
李成仙和杨威对视一眼，心说这女人别看现在哭哭啼啼的...有点厉害啊！
“只是没想到应该明日抵达的赵东明今晚就赶回来了，是我连累了莫叔...”
杨威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车夫是个义士，回头要好好对待人家妻小...”
县外小路上，因为有赵东明和车夫的尸体，他们也不好这就离开，等待着宋子仁和杨家私卫。
夜里幽静，只有虫鸣作伴，倒也听了个好故事。
林淑明依旧被捆着，有些站不住了，只能靠在李成仙肩膀上，不过这姑娘遭此大难，反倒没有白日里那魅惑的模样，甚至有些羞赧。
李成仙想起这事，问道：“白天你挠我手心，是用了你的‘魅惑’法子？”
林淑明失落的说道：“那时我一门心思想报仇，心怕毒药无效，听闻一人射杀上数十只天外魔的李家村九郎登门，就想能不能为我所用...李大哥对不起...”
后来见李成仙跑来求“锻体法”，意识到其只是个未修行过的凡人，也就息了这心思。
李成仙也不打算追究，毕竟也没作效就是了。
就在李成仙和杨威等的不耐烦，也没等到宋子仁他们，准备扛着赵东明和车夫尸身步行返回的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还以为是诓骗我呢，原来是被人擒住了...还好我寻着动静过来...”
李成仙立刻摸到弓上，但他的感应中，没有任何人...
但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来自天上。
李成仙猛地抬头，居然看到一叶扁舟，立于天空之中。
那是一艘短窄的木舟，船首挂着一个昏黄灯笼，其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但，却在天上。
船站着两个人，一个华服青年穿锦戴玉，龙姿矫矫，另一个则是穿着短衫的壮汉，铜浇铁铸、虬筋暴突。
华服青年皱眉道：“他们抓你作甚？算了，阿蛮，辛苦一下，打杀了这两个，我们早点带师妹回去见师父。”
那短衫壮汉嗯了一声，声音如同虎豹野兽，作势就要从百米高空跳下来。
林淑明赶紧跳出来，大喊道：“两位仙长，非是这二位抓我，他们是救了我，抓我的人已经被他们杀了...”
华服青年拦住了短衫壮汉：“好麻烦的样子...都是些凡俗小事，既然如此，就和我们走吧，另外不要叫我们仙长，以后要叫师兄~”
杨威摸不透这两人善恶，更看不出深浅，这等飞舟即便他也没见过...
于是主动道：“二位既然是林小姐的师兄，不如下来一叙？好叫我们知道事情始末。”
华服青年眼珠子微微偏移，只用下眼睑看人一般，轻笑了一声：
“哪有那么多闲心解释，你..不配...”
勾了勾手指，林淑明居然飘了起来，朝那飞舟而去。
速度并不快，李成仙想去抓，林淑明却摇了摇头：
“李大哥，杨大哥，我本就是要去寻他们的，也答应过拜入他们门下...杀父之仇已报，家中幼弟祖母也安排妥当，是该兑现诺言了，父亲常说人无信不立...”
杨威捏了捏剑柄，最后只能插回了剑鞘。
林淑明漂浮中，勉力给杨威和李成仙做了个“跪”的样子。
“还请将莫叔尸首带回林府，府里刘管家知道全部真相，他会安排莫叔后事，也会给几位作证，淑明若有明日，定会报答。”
华服青年将林淑明接上飞舟后，倒也很是热络：“师父算中了你命中当成他的高徒，才让我们接引，以后你就知道师父的神通广大了，凡俗过往，白驹过隙可忘。”
那条杨威和李成仙解不开的鞭子，华服青年随手一碰就松绑了。
“这什么垃圾法器...”
然后丢下了飞舟。
李成仙刚好在这个方向，抬手接住，入手又凉又滑，不知道有什么神妙。
再抬头时，飞舟已经越来越远了，没给他和杨威反应的机会。
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
以及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我乃九罗山天威洞青松道人弟子....贼人在哪！还不速速..”
..
“闭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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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之上，华服青年傲立于船首：“阿蛮，这下云州东的‘天养异士’，就都收齐了，我们也算圆满完成了师父的任务，终于可以回去安心修炼了。”
短衫壮汉：“嗯~”
林淑明忐忑道：“二位仙...师兄...还未请教师父尊讳...”
“上次没说么？许是忘记了...我们的师父号‘天算老人’，等你以后在玄界闯荡，自会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号有多如雷贯耳。”
“你放心，我、还有阿蛮，都是这么被师父直接算出方位，由其他师兄接引的，师父他老人家，居山中而知天下事，卧软塌而算天下人，知道云州东出了个师徒机缘，就遣我们来了。”
短衫壮汉：“嗯~！”
林淑明道：“那我日后还能回来么？族中虽然安全，但总归想回来看看，还有方才两位恩公。”
“那就看你自己的修行进度了，刚才那俩一个凡人，一个一境，寿命不知多长，你要抓紧....”
“另外师兄提点你一句，师父最是不喜凡俗纠葛，凡人在他老人家眼里如同草芥，勿要当面表现出来对凡俗的留恋。”
短衫壮汉点点头：“嗯~”
林淑明心道：李大哥应该也是‘天养异士’才对...怎么没被收徒？
看来未来的“师父”，也并非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