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丧家之犬
月明星稀，
夜空纯净如水镜，似要照出地上的草木山林。
天色昏暗，姜辰心中不由暗道一声“晦气”。
“这天上一朵云也没有，月光又这样亮，让爷爷往哪里躲？”
躲到山里，臭气熏天，太过于醒目。
躲到林中，煞气逼人，周围鸟雀全无。
总之怎么看怎么扎眼。
“到底该往哪走呢？”
他急的走来走去，左思右想。
无计可施之时，突然间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循声穿林而过，顿见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小河，河水幽深，激流飞涌。
“妙哇，这河不正是最佳的藏身处么。”姜辰眼睛一亮，现出喜色。
自己满身晦臭，河水却能阻隔气味流通。
再加上此地距离万寿山甚近，白骨夫人必然不敢大肆搜索。
这就给了自己逃脱的机会。
当下抱了块磨盘大的石头，一步步走入河中。
他是僵尸，本身就是死人，并不需要担心窒息的风险。
抱着石头沉到河底，姜辰寻个石缝躺下。
石头压在身上，不用担心身体会浮上去。
但这样干泡在水里，总觉得蛮无聊的，索性他又查看起白天的收获。
先前炼化了一虎两狼，让他的道行已然达到七百多年。
这回又收摄了黑煞总管与虎先锋，壶中的日月精华一下子增长到七百五六十年。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若吸收这些日月精华，我的道行岂不是要增长到一千五百年？”
他喜滋滋的暗想，白骨夫人顶多也就一千二三百年道行，自己反而比对方多两百来年。
往后骷髅洞怕是要由他来当老大了。
当然。
话可以这么说，但帐显然是不能这么算的。
白骨夫人除了是不化骨，同样还修成了元神。
修行有四境，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能修出元神便代表处在“炼气化神”或者“炼神返虚”的境界。
白骨夫人一千二三百年道行，断然不会是后者，顶多刚修出元神没多久。
但饶是如此，也不是姜辰这种空有道行的人能碰瓷的。
为何？
概因大多数妖怪没有修炼功法，只是凭借本能吸收日月精华。
没有功法炼出元神，便只能拼命打磨躯壳。
所以妖怪的本体往往又大又威猛。
但是身体大有什么用呢？
孙悟空那么小的个子，谁又敢小觑他？
只有炼出元神，才能算是成气候的妖王。
听着周围水涌浪奔，姜辰默默思忖，计划未来：
“目前没有功法，想炼出元神困难至极，还是先按部就班的进化，等化作飞天夜叉再说。”
心有定计，他操控“钧天壶”释放出丝丝缕缕的日月之精。
因为是在水中，夜间河水冰凉，刺激的姜辰体内阴气更盛。
为了使阴阳平衡，这回他吸收“日之精华”便多一些。
毕竟已经有七百多年道行，此刻再次吸收，体内阴气很快达到临界点。
若用精神内观，便可看见姜辰的骨骼变的愈发漆黑，一次次量变，正在徐徐引发质变。
这番一心修炼，不知外界。
转眼时光流逝，到了后半夜，白虎岭方向突然飞来一团滚滚乌云。
那云铺天盖地，大约有亩许大小，散发着阵阵猩风煞气。
里面无数骷髅头冒着幽幽鬼火，在乌云中翻滚聚合，组合成更大的骷髅头。
大骷髅吞云吐雾，呼啸飞驰，声势十分惊人。
远远看，仿佛云中有碧雷闪烁，照亮天空，二三十里尽是一片绿油油幽光。
这不是别的，正是白骨夫人的元神。
白日里黑煞总管背着她同波月洞开战，结果导致双方统领尽皆失踪。
有妖鬼在逃亡中听见只言片语，说黑煞总管提到一个叫“姜辰”的尸鬼。
她当即开始大肆调查。
结果发现本该负责留守的姜辰，同样消失无踪。
诡异的一幕，让傻子都能猜到里面有问题。
黑煞总管毕竟是夫人手下唯一的大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其深夜出关，四处搜查。
先是在南北方向找了一遍，不见丝毫踪迹，而后又循着东方一路找过来。
溜达一圈，竟然还是寻不见人影，其不免有些奇怪：
“这头僵尸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东边没有，总不能是往西走了。”
西边是碗子山波月洞，两家正在开战，谅对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西走。
疑罢，其又忍不住恨道：
“我白磷剑尚未彻底炼成，竟然便出现这档子事，真真是不让人省心。”
“且往前再找找，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乌云裹着骷髅飞过河道，幽幽绿光洒下，照的河水碧沉沉，起伏不定。
姜辰躲在河底石缝里，感觉幽光飞过头顶，心中紧张不已。
“果然找过来了，幸好提前藏在水里，否则……”
正庆幸时，突然，
“轰隆——”
天空一声霹雳震响，声如炮火轰鸣，直将乾坤摇动，大地晃撼。
连河中的浪头都忍不住摇飞三尺，拍向河岸。
紧接着，
一道尖锐哀嚎响彻天宇，像是女子凄婉痛呼，又似恶鬼凄厉咆哮。
一个郎朗声音呵斥道：
“何方妖孽，竟敢犯我灵仙观，不知此地乃是万寿山五庄观下院场所么？”
万寿山五庄观下院？
姜辰暗暗惊讶，记得西游记中好像没有这样的地方，怎得竟冒出个灵仙观？
惊讶过后，转而又释然道：
“镇元子号称‘地仙之祖’，是称尊做祖的祖师级人物，门中有几个徒子徒孙在各地开宗立派自也稀松寻常。”
“只是想不到，区区下院，竟然也有如此厉害角色。”
惊疑之时，便听一个女声道：
“道爷……道爷饶命，小鬼只是……咳咳，误入此境，绝无冒犯之意。”
“求道爷怜我千年苦行，万万……万万饶我性命。”
那声音断断续续，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
显然刚刚那一道神雷已将白骨夫人打成重伤。
郎朗声音闻言，漠然冷哼，道一声“快滚”，便不再有什么动作。
白骨夫人忙不迭升起乌云，狼狈而逃。
这时再看其中骷髅，三三两两，直如丧家之犬一般，再无先前威势。
河水中，姜辰悄然浮出水面，觑见其惨状，目光湛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