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由诗社
呜呜！
汽笛低鸣似乎从头顶传来，众人口中的无人大巴在站台滞留三分钟后，车门缓缓合上，在这期间，陆斯恩也并不是毫无作为，他在网上找到了忻州航空大学的论坛，短暂搜寻后，找到了有关这辆大巴的传闻。
“每个月的24号的零点，东阳路尽头老城区内的第十七号站台都会凭空出现一辆无人驾驶的大巴，谁也不知道大巴驶向何处...”
有关大巴的描述很少，甚至连相应的视频都没有。
在他继续刨着手机时，陈八月坎坷不安的问道：
“前辈，你是专门来处理异常事件的吗？”
“是。”陆斯恩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有谷宜给自己打底，他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谎，“但因为时间紧迫，有关这起异常的信息我还没收到。”
“的确...其他前辈也抱怨过，翼的异常事件信息流通很慢。”陈八月自动脑补出原因，毫不在意的分享出自己得到的信息：
“这辆大巴会驶向何处我们并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并不具备危险性，过去的几个月里，有好不少忻州航空大学的人都误上大巴，但最后他们都会在天亮前回到站台，只是...会丧失途中的记忆。”
说到这，陈八月顿了下，问道：“前辈，翼是打算处理这起异常了吗？”
“是的。”
陆斯恩点头，笑着问道：“如果我没来，你们两个人打算怎么镇压异常？”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瞧了眼后方双手插在兜内的青年和另外两个已经安静下来的学生，陈八月犹豫一番后，指了指挂在胸口的相机，低声道：
“前辈，我们打算物理困住它...然后再通知站点里翼的人来。”
“用这个相机？”陆斯恩怀疑那可能是什么收容物，但无法触碰，他就不能通过瓦普吉斯的系统来获取信息。
两人点点头，车外的光景已是飞速流逝，逐渐变得陌生起来，居民楼、路灯、人行道、桂花树...纱绸锦缎般的白雾四起，笼罩车窗，前路不清，车辆颠簸起来，就像行驶在没有铺上混凝土的泥路上。
扎着小辫子的柳清贴在窗上，想要看清外界，“哇！真的！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你说公交车会开往哪里啊！”
一旁的周义神情紧张，已经开始在盘算等会该用十字架还是符咒了。
“呵呵。”青年冷笑一声，起身走到陆斯恩的面前，撸起袖子，一只手按在金表上，自我介绍道：“你好，世界之翼的收容者，我叫罗岭，是一名拜月者。”
“拜月者？”陈八月和宋九歌显然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两人的反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令罗岭意外的是，身穿正式收容人员制服的陆斯恩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就像压根不知道拜月者是什么，但这不可能，正式收容人员都会参加培训，不可能不知道拜月者的存在！
他只是不在乎，冷静，沉稳，就像那些收容专家一样，很好，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协助镇压异空间里的实体。
罗岭猜测着，可惜全都猜错了。
陆斯恩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敌意或者惊讶，只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拜月者和世界之翼的关系而已。
当看见名为罗岭的青年皱起眉时，陆斯恩就知道自己可能露馅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好，我是世界之翼的正式收容人员，陆斯恩。”
“这两位，也是世界之翼的？”罗岭明知故问。
“我们还不是正式收容人员。”宋九歌嘀咕道。
“你们早晚会成为正式收容者的。”
罗岭点点头，又问道：“你们知道这辆大巴会通往何方吗？”
“不知道。”陈八月和宋九歌两个老实人摇头道。
罗岭紧接着看向陆斯恩。
“你看我做什么？”陆斯恩不满的虚着眼，“到站了，下车不就是了，反正也不会有危险。”
“你说的没错。”罗岭面容诡谲，话锋一转：“如果你只是为了安全的下车，一开始为什么要上来呢？”
“呵，几位，容我来说明一下吧。
这辆无人驾驶的大巴名为猩红公交，如你们所见，它是一辆无害的异常实体，只会在每个月24号固定的穿梭于两个地方——十七号站台和另一处异空间。”
“异空间？”陆斯恩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到了矩阵，毕竟矩阵在某种概念上，也应该算是异空间，只是...这个异空间比地球大了不知多少，还有进无出。
“这难道和最近时不时出现的失踪案有关系？”陈八月疑问道。
“不，没有任何关系。”罗岭以长者的口吻解释道：“猩红公交激发的波纹太强烈了，否则它也不可能存在这么久。”
说到这，罗岭观察起陆斯恩的表情。
平静，淡然，果然，他一定是伪装成普通收容人员的收容专家！难怪会一个人行动！
表面上看，陆斯恩并没有因为异空间三个字而产生情绪波动，可实际上他内心已激起千层浪，疑问连连。
又是波纹！
波纹到底是什么？不行，等回去了必须问问谷宜！
勘探设备通过波纹寻找异常实体，世界之翼也是通过波纹寻找异常实体吗？难不成他们当初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靠的就是孢子和系统散发的波纹？
那为什么勘探设备对自己不会产生反应？
陆斯恩收拢思维，反问道：“拜月者，异空间里有什么？你如果想要我们帮忙，至少也应该把情报共享，不是吗？”
“你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想找你们帮忙。”罗岭呵呵道，“但世界之翼的情报流通还是这么慢啊，收容者，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猩红公交通往的异空间，是一座古堡，在前几个月，我进去过三次，并成功保留记忆离开，可因为缺乏帮手的缘故，我都没能镇压里面的异常实体。
但这次不一样了，我们几个合作，一定能成功镇压异空间里的异常实体，顺带解决掉猩红公交。”
罗岭笑眯眯的扫过三人，“镇压猩红公交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把它的轮子拆掉，它就无法运行，和废铁无异。”
哐当哐当。
车身抖了几下。
陈八月和宋九歌两人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什么异空间什么异常实体啊，他们一开始就只打算镇压公交车而已，就没想过世界之翼的前辈和自称拜月者的男人也会掺和进来，至于余下的两个普通人...反正明天他们也会失去记忆安全的回到十七号站台，不用多管。
“前辈，这会不会影响到...上面的计划啊？”宋九歌小心翼翼的征询陆斯恩的意见。
“不会。”
因为压根就没有任何计划！
陆斯恩笑了笑，多一个朋友何乐不为呢？于是答应罗岭的请求：“要我们帮你可以，但要是有什么战利品的话，必须我们先挑。”
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到能够增强实力的异常实体！可不能舍本逐末！
“好。”罗岭点头答应，返回自己原先的座位。
短暂的风波过去后，车内重归死寂。
约莫半小时后，窗外的浓雾从天地间散去。
大巴车行驶在枝繁叶茂的环山公路上。
四周的色调并不是黑夜，也非昼日，反而更像是即将下雨的午后，昏沉，压抑，车内闷热起来，位于驾驶位的中年男人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开着车。
陆斯恩确信，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它。
遥远的天空中积攒着成片成片的阴云，由风卷起的涡流中闪过苍色雷光，即便如此，还是依稀能够看见倾斜的阳光透过云层，泄出一缕淡金色的辉光，照耀公路两侧的自由生长的树木顶芽上。
呜呜呜！
风，汽笛，他有点听不清这是什么声音。
大巴车顺着环山公路继续向上，阴沉黑暗的天空下，众人几乎看不到任何鲜艳的色彩。
柳清没了先前的好奇和活跃，抿着唇，不断刷新手机网页，却因为没有信号，得不到半点回应。
周义脖子上挂着大蒜，左手十字街，右手大黄符，神情紧张，东张西望，生怕下一刻就从车外面窜出个什么怪物来。
陈八月心砰砰跳个不停，异空间，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而窗外奇异的景色更是让他不禁感慨，这就是世界之翼收容人员每天要面对的东西吗？紧张刺激，充满未知，平静得宛如死水的生活总算泛起涟漪。
宋九歌碧色的眸子注视窗外，精致的白皙脸蛋上只有无穷无尽的激动，经过世界之翼预备收容人员漫长的军训后，终于，终于能够真真正正的接触到异常了！未来，未来会是什么样？她很期待。
罗岭翘着二郎腿，目色平静，眼前的景象他已见过不少次，不过车内安静成这样还是头一回，以往几个月，那些不小心登上大巴人，无不吵吵闹闹的，惹他心烦，让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暴力手段来让他们安静下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有世界之翼的收容专家在，而且对方看起来对拜月者并没有恶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两人强强联手，异空间里的异常实体绝对会被镇压收容！
挡在拜月者前路的敌人，终将被肃清！
呼呼呼！
车子即将抵达山顶，可供行驶的道路逐渐变窄。
路上，还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看不出死因。
见到这一幕，前排的两人脸色苍白，差点呕吐出来，陈八月和宋九歌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生出惊恐。
但陆斯恩依旧平静。
矩阵中，他见过比这更惊悚的画面。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转过大弯，一座古老肃穆的黑色哥特式城堡出现在众人眼中，屹立山巅，迎接着风暴和雷霆，孤独与衰落。
【异常实体：？？？（尚未命名）】
【沉潜值：-20m】
【作用：一片独立于现实的空间。】
系统的面板突然出现，意味着他已经接触到了罗岭口中的异空间。
呜呜呜！
清脆的汽笛声！
大巴车停在有公共路牌的站点前。
车门打开，清冷的风吹走闷热，站点旁的高路灯一闪一闪，照亮方形蓝底路牌上的几个白色大字：
自由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