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发现
在昏暗的档案室中，陈冰独自坐在成堆的卷宗旁，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纸张霉味。
他已经从白天翻阅到黑夜，厚厚的卷宗和散乱的照片堆积如山，将灯光遮得暗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憔悴的轮廓。
他盯着全国五年内的失踪和谋杀案资料，试图在纷乱的信息中找到一个头绪。
眼神随着一张张照片游移，眉头微微紧蹙，透出一丝疲惫。
他将失踪者的照片一张张放在桌上，仔细地观察她们的脸庞。
照片上的女人们，有的年幼，有的年轻，有的成熟，脸上却不约而同带着一种微妙的表情。
像是解脱的释然，又像是某种无可奈何的宿命。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夜色愈发深沉。
陈冰不断翻动着新的卷宗，桌面上的资料越来越多，南邦以及周边城市的失踪案、意外案逐一摊开。
他原本试图将搜索范围缩小，但吴刚提到的双峰镇让他意识到，必须扩大搜查，去挖掘那些未曾被重视的关联。
双峰镇的名字像一根暗线，贯穿在案情的每一个细节之中。
他内心中隐隐浮现出一种沉甸甸的直觉——案子的根源，或许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第二天清晨，李东远睡眼惺忪地走进办公室，神情恹恹，端着刚冲好的咖啡，揉了揉还未完全睁开的双眼。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见陈冰神色紧绷地朝他走来，眼眶微红，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眉头紧锁，一副急切的模样。
李东远还没开口，陈冰已经抓住他的手臂，急切说道：“东远，跟我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便被陈冰拽着站起身，直接带进了会议室，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压在心头。
两人进入会议室，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头的喧嚣。
灯光洒在陈冰疲惫的脸庞上，但他的眼神却透着一种掩盖不住的急迫与兴奋。
他抬眼看向李东远，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说着，他将几张照片摊开在桌上，指向其中一张，低声道：“三年前，清莱洪灾时，有人在河里捞出了这个女孩。”
李东远扫了眼照片，又看了看案卷上的描述，皱了皱眉头：“等一下，这里不是写明了她的死因是意外吗？溺水，肺部进水，能有什么疑点？”
陈冰解释道：“法医在报告里指出，她体内检出冰毒和迷幻剂的残留，他们说她磕了药才会失足落水……你觉得这种说法站得住脚吗？你还记得怕金是怎么死的吗？”
李东远盯着照片，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虑，似乎在思索着陈冰的话是否合理，内心犹豫不决。
陈冰见状，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从文件中拿出另一张照片，递到他手上：“再看看她背后。”
李东远接过照片，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照片中，女孩的背后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与阿丽亚胸口的漩涡状眼球图案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低声咒了句：“靠，还真是！”
陈冰继续道：“死者叫莉安，22岁，她的祖父还在，住在美塞河附近的码头。我们可以去问问他，或许能找到线索。”
李东远叹了口气，将照片放下，眉头紧锁：“可就凭这些，主管不会相信连环杀人案的说法。”
陈冰停顿了一下，语气中透着坚定：“就两天，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如果真是凶手所为，说明他可能还会继续作案。我们必须赶在他动手前抓住他！”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传来脚步声，主管冷不丁地走进来，神色严肃地望着他们，沉声道：“清道山发现了一具坠崖的尸体，你们去查一查。”
陈冰迅速回应，语气不带一丝犹豫：“头儿，芦苇地案子有了新线索。”
主管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解：“我都以为你们已经放弃那个案子了。是什么线索？”
李东远顺势编了个理由，轻描淡写地道：“有个和被害人有关系的人，可能知道凶手的身份。我们打算去查一查，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吗？”
主管神色严肃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中透出一丝冷意：“就两天！两天后如果没进展，把案子交给特别小组，你们两个立刻去查别的案子！”
说完，主管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会议室。
等到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消失，李东远长出一口气：“我看我们迟早得和他说清楚。连环杀人案的想法不告诉他，光凭他对你的成见，早晚会想法子把你踢出局。”
陈冰没心情开玩笑，拍了拍李东远的胳膊：“抓紧时间吧，我们得抢在凶手前面抓到他。”
天色阴沉，乌云在天空中层层叠叠，像是要压低到地面一般，带来一种压抑的气氛。
车内没有一丝阳光，反倒笼罩在阴影中。
陈冰坐在驾驶座上，神情专注，时不时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微冷的空气中氤氲开来。
李东远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微微失焦，带着几分恍惚地望向窗外，心里似乎还被什么缠绕着，久久无法释怀。
广播里低沉的基督教宣传声在耳边缓缓响起，讲述着救赎与信仰，那个带着些许劝勉的声音不断重复，像是执意要将“拯救”灌入每个人的耳中。
陈冰嘴角微微扯了扯，带着些许调侃，随意地说道：“泰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基督教会？到哪儿都是这些声音。”
李东远似乎没怎么听进去，突然轻轻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你说，假设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深爱的那种……”
陈冰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淡淡道：“我觉得男人根本不会爱，至少不是用他以为的那种方式。”
李东远转头看着他，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个坏人？”
陈冰笑了笑，嘴角微扬，将烟在窗边轻轻弹了弹，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没有。我从不怀疑，世界需要坏人。”
李东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陈冰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将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世界需要坏人。需要我们这些‘坏人’去收拾那些更坏的家伙。”
车子继续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前行，轮胎碾过石块的声音轻微而杂乱。
外头是荒凉的河岸，纵横交错的管道犹如密布的血管，在阴暗的天色下显得冷清而荒芜。
广播声依旧回荡在车厢里，似乎要将那“救赎”的声音深深刻进每个人的耳中，却没人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