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报复
法庭内的空气凝滞，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集中在那个走向证人席的混混身上。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带着无形的压力。
此刻，紧张感达到顶点。颂猜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混混，手不自觉地握紧，原本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似在无声警告对方不要说错话。
混混在证人席上站定，法警递上誓言书。他的手微微发抖，额头渗出冷汗，眼中带着犹豫和恐惧。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似乎在与内心的恐惧抗争。
此时，陈冰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沉稳坚定，带给他无言的支持。混混的肩膀稍稍放松，像是从中获得了力量。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的犹豫渐渐消失。
检察官走上前，询问道：“你能确认，在案发当晚，亲眼目睹了被告颂帕的犯罪行为吗？”
法庭内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混混身上，空气仿佛凝固。
混混的喉咙微微蠕动，额头上的冷汗流得更急，但他在陈冰的目光中找到了某种力量。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却清晰而坚决：“是的，就是颂帕，开枪杀死了阿坤。”
这句话如同在法庭引爆了一颗炸弹。
黑帮成员们愣住了，颂猜的脸色瞬间苍白，但颂帕反应更为激烈。
他猛然站起，愤怒地破口大骂：“混蛋！你敢出卖我？”他失控地扑向证人席，试图挣脱束缚。
两名法警迅速冲上前，将颂帕按住，他拼命挣扎，嘴里仍不住地咒骂：“你们都得死！”
法官冷声敲响法槌：“恢复秩序！”在法警的压制下，颂帕终于被摁回座位，满脸愤怒。
检察官抓住机会，进一步发问：“你能详细描述案发当晚的情况吗？”
混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声音还有些颤抖：“那晚我是作为中间人，负责给阿坤和颂帕搭上线。他们本来是谈交易的，可到了现场后，情况突然变了。颂帕不仅违约，还带着几个人堵住了阿坤。他一句话没多说，直接拔出枪，杀了阿坤，之后把货和钱全都带走了。我在车里，根本不敢下去。”
随着证人话语的落下，颂帕的脸色愈发难看，双拳在桌下紧握，青筋暴起。
检察官抓住时机，“法官大人，证人已清楚指认被告颂帕的罪行，我请求法庭立即作出判决。”
整个法庭陷入静默，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最终的裁决。
法官沉思片刻，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最终敲响法槌：“休庭十分钟，审议证词。”
十分钟后，法庭重新开庭，法官开始阅读判决书，声音低沉有力：“根据证人证词及相关证据，法院裁定被告颂帕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法槌声落下，颂帕脸色煞白，猛然起身，怒吼着想要挣脱法警的束缚。
法警迅速按住他，场面一度混乱。黑帮成员们低声骚动，颂猜怒目圆睁，满是仇恨地盯住陈冰。
然而，判决已定，一切无可挽回。颂猜最终咬牙切齿地瞪了最后一眼，愤然离开。
法庭的紧张气氛逐渐平息，走出法庭的检察官和陈冰来到法院停车场。阳光炙热，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压抑。
检察官长舒一口气，拍了拍陈冰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激：“今天真是多亏你，陈警官。若没有你，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陈冰微微点头，神色如常，“职责所在，应该做的。”
他停顿片刻，眼神凝重起来，叮嘱道：“接下来你们要特别注意证人的安全，颂帕的手下不一定会善罢甘休，警方会安排保护措施，后续也会跟你们做好交接。”
检察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放心吧，我们会全力确保证人的安全。”
两人简短寒暄后，互相道别，检察官的同事们已经在车旁等候。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车队驶离法院，在阳光的照耀下，证人乘坐的车辆在检方的护送下，一切看似平静无常。
然而，就在车辆行驶至一个十字路口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刺耳而突兀。
远处，一辆重型货车如同脱缰野马，飞速冲向检方车队。
红灯之下，那货车不仅没有减速的迹象，反而车速加快，径直冲向护送证人的车辆。
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车子被狠狠撞翻，接连翻滚几圈，最终车毁人亡。
陈冰刚回到警局，还没来得及向上级汇报情况，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铃声刺耳，打破了他片刻的喘息。
他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妻子不耐烦的声音：“陈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别总是让我提醒你。”
他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疲惫和烦躁：“我今天很忙，刚下庭。”
“你忙？你有多忙？接女儿这么点事都做不到吗？”她的声音逐渐尖锐，显然早已积累了不满。
陈冰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怒火：“好，我去接她，行了吧？”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空气变得更紧绷，片刻后，妻子冷冷地说道：“每次都这样。”
陈冰看了眼手表，脸色阴沉，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冰驱车来到幼儿园门口，沿途的街道在阳光下显得安静而平常。
车窗外，小贩和路人穿梭，似乎一切都是那样日常。
陈冰的思绪逐渐被这种日常的景象带回，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停在了马路对面，正好赶上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陆续走出。
透过车窗他看到女儿的身影，小小的，背着书包，和其他孩子一同走向校门。
陈冰目光变得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推开车门，准备过马路迎接她。
就在此时，一阵引擎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安宁，一辆灰色面包车从巷子里猛然冲出，速度极快，直奔幼儿园门口。
陈冰的心骤然一紧，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车上的几个人迅速跳下来，快速朝他女儿走去。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内心警铃大作：“不要！”
话音未落，女儿已经尖叫着被抱上了面包车。
陈冰几乎是本能地冲回车里，双手颤抖着握住方向盘，狠狠踩下油门，车子发出一声怒吼般的轰鸣，猛然冲出。
灰色面包车在街道上狂奔，毫不减速地冲过红灯，擦着其他车辆飞驰而过。
行人仓皇闪避，有人差点被撞倒，纷纷惊叫着躲向路边，车辆急忙打方向避开，整个街道一片混乱。
陈冰紧随其后，目光死死锁定着面包车，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女儿。
他加足马力，车速不断飙升，跟在面包车后，几乎与它并驾齐驱。
突然，面包车车门猛地打开。
陈冰亲眼看见女儿的小小身影被人从车里抛出，重重摔在马路中央，被毫不在意地丢弃。
那一瞬间，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血液凝固，恐惧和绝望猛然涌上胸口，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陈冰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车轮在地面急速摩擦，瞬间失控，直接撞上路旁的护栏。车身猛地一震，四周的喧嚣仿佛瞬间被切断，只剩耳边嗡嗡作响。
他的额头剧痛，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模糊了视线。陈冰用力推开车门，身体几乎麻木，只靠意志强撑着从车里爬出。外面一片混乱，鸣笛声、行人的惊叫声四起，但他的目光只能锁定在不远处的那群围观者。
胸口剧烈收缩，呼吸紊乱，他踉跄着向人群走去，腿像灌了铅，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每一步都让他感到绝望的痛楚。
人群逐渐散开，他看到了——女儿的身躯静静地躺在马路中央，没有丝毫动静。
陈冰的世界瞬间崩塌。他跪倒在地，颤抖着将女儿抱入怀中，声音沙哑破碎：“不……不！”泪水混着血水滑落，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黑暗袭来。
陈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仿佛刚从溺水中挣扎出来。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股绞痛还未消散。
他环顾四周，黑暗笼罩着房间，视线模糊而陌生，让他一时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
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显得尤为刺耳。
他缓缓坐起，眼神空洞，仿佛还未完全从梦境中脱离。
手指微微发抖，摸到床头的烟盒，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缓缓升起，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陈冰目光穿过这迷蒙的烟雾，落在墙上的十字架上，半隐在黑暗里。
那象征救赎的符号此刻显得遥远冰冷，如同一声无言的嘲弄，映射出他内心深处的空洞和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