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问询
赌档外的街道上，警灯闪烁不定，红蓝交替的光芒洒在破旧的墙壁和坑洼的地面上。
警车排成一列，车门一开一关，一群赌徒和打手被陆陆续续押进车内。
刚才的喧嚣逐渐远去，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未散去的紧张感。
带队的正巧是吴刚，他走向李东远，手里摇着烟盒，随意地掏出一根递过去：“现在芦苇地的案子归你们了。”
李东远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从鼻间呼出，带着一丝调侃：“你该不会怪我们，抢了你们南邦警方的案子吧？”
吴刚摆摆手，笑容中透着几分轻松，“哪能啊，这种烫手山芋，我们警局巴不得有人接手。”
李东远挑了挑眉，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狼藉的场景，话锋一转：“话说，这么大个地下赌档，你们南邦警方就不管管？”
吴刚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点燃烟，吐出一口烟雾：“赌博这种东西，只要有人想赌，就会有市场。我们警局精力有限，哪管得过来？再说了，像这种有点规模的赌档，花钱打点上下，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没人管了。”
李东远笑意渐渐收敛，语气不由得沉了几分：“这可是违反规定的。”
吴刚叹了口气，眼神透着几分疲惫：“你也清楚，警察这工作，累死累活，日夜颠倒，家里都顾不上。要是能捞点油水贴补家用，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话音未落，陈冰冷冷丢下一句，“我们是执法者，不是这种‘生意’的保镖。”
他目光带着冰冷的审视，直直扫过吴刚，随即转身离开，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吴刚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抹尴尬。
他侧头看向李东远，似乎在期待一个解释，目光里透着些许不安。
李东远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的自嘲：“别往心里去，他一直都是这样，对我也不客气。”
吴刚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理解。
他低头掸了掸烟灰，似乎用这个动作掩盖心中的尴尬。
李东远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后随手丢进垃圾桶。
他拍了拍吴刚的肩膀，低声说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说完，他抬脚快步跟上陈冰，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阿通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阿通被铐在警车门前，脸上满是汗水和恐惧，眼神闪烁不定。
看到两人走近，他明显紧张起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警官，我就是赌了几把，没必要抓我吧！”阿通慌张地开口，显然误会了两人的来意。
李东远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语气刻意放慢：“阿通，我们对你赌钱的事没兴趣。告诉我帕金，他去哪了？”
阿通听到帕金的名字，愣了一下，脸上的惊慌稍微缓和，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迟疑与迷茫。
他眼神飘忽，双手不安地搓着：“帕金？他……他两个月前就不干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中途，他看了眼陈冰，正拿着本子记录着他说的每句话，无形之中感觉到了压力，连忙补充道：“他应该是去找他妹妹了，他妹妹叫阿丽亚。”
陈冰停下手中的笔，语气冷峻地质问道：“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你和帕金这么熟，不会不知道他在离开前状态不对劲吧？”
阿通被问得手足无措，绞尽脑汁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帕金……他那段时间确实有点怪，老是心不在焉，也不爱跟我们聊天。以前他可是挺乐呵的人，常常约我们出去喝酒，可最近……总是借口推掉。”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有几次我见他拿着手机，接了个电话后整个人都怪怪的。”
陈冰故意放轻声音，慢慢走到阿通面前：“电话？谁打的？他说了什么？”
阿通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不清楚啊，他每次接电话都躲着我们，偶尔就说几句，好像挺急的样子……不过，他好像提到‘那个高个子’，还说‘别再找阿丽亚了’，什么的。”
陈冰和李东远交换了眼神，语气更为凌厉：“高个子？他有没有提到这人是谁？具体长什么样？”
阿通摇了摇头，神情迷惑：“没有，我从来没见过那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不过……帕金跟我提过，有一次他看见那人开着一辆破旧的灰色小货车……啊对，好像还说他经常去什么河边的教堂……不过，这些我也只是听他说起过。”
陈冰眯起眼睛：“再想想，帕金还有什么异常吗？最近和谁走得近，或者去过哪些地方？”
阿通这次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说道：“他前段时间借住在我家里过几天，说是房子出了点问题，不过后来就搬回去了。那段时间他心事重重，总是低头盯着手机，跟谁在发短信。我问他，他就说别多管闲事。”
陈冰语气放缓：“想清楚点。高个子、电话、还有阿丽亚，帕金最近有没有提过什么重要的事？”
阿通咽了咽口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变：“哦……对了，他有一次喝多了，说什么‘要把那个蛊惑阿丽亚的家伙杀了’，我当时觉得他在说胡话，现在想想，可能是说的是那个高个子男人！”
李东远警告：“你最好再想想清楚。我们需要的是确凿的信息，而不是这些模棱两可的猜测。”
阿通急忙摆手表示：“我……我真不知道更多了………就这些，我把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
李东远见从阿通嘴里再也问不出更多线索，便让人松开了手铐：“行了，走吧，别再惹麻烦了。”
阿通如释重负，连忙点头，踉踉跄跄地离开。
李东远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两人正准备上车时，吴刚大步走了过来，“李组长、陈警官，事办完了？我知道附近有家华人开的饭馆，不如一起吃顿晚饭？”
李东远感觉肚子不由得微微蠕动，想要答应，但一转眼便看见陈冰保持着那副冷漠的表情，明显毫无兴趣。
他感到一阵尴尬，声音有些低落地回应道：“下次吧，吴队长，今天还有案子要处理。”
吴刚笑容稍微收敛，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李东远的肩膀，笑道：“没事，下次有机会再聚。你们在南邦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李东远点了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好，那就先谢了。”
吴刚笑着挥了挥手，招呼手下的人收队离开了现场。
随着吴刚他们离开，气氛变得稍显安静，空气中隐约还残留着些许不太舒适的余韵。
李东远侧头，看了眼身旁始终没有改变表情的陈冰，心里微微涌上一股不悦，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声音不禁带上了些许责备：“人家吴刚也是一番好意，你在那儿板着个脸干嘛？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呢？”
陈冰侧过头，扫了李东远一眼，语气冷淡：“抓到凶手前，你应该没有心情吃喝吧？”
李东远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反驳。
空气在两人之间静默了几秒，李东远低下头，默默叹了口气。
心中有股无名的火焰依然燃烧着，像是有些压抑，却又无处宣泄。
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下复杂的情绪，没再继续争论，只是沉默地坐进了车里，目光远远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