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灵法师，非凡特性【心灵操控】

阿德拉·沃尔顿是在威和赦两人之外，最先离开之人。

当其把黑色的衣物与老鼠面具弃于门口之后，他神色匆匆地召唤来一辆马车。

“下城区，安特路，倘若你能在十分钟之内抵达，车费加倍。”他急切地宣告。

言罢，阿德拉便自顾自地登上了马车。

“驾！”

感受到马车从起始便风驰电掣般地达到最快速度，阿德拉心知自己的话语车夫已然听进。

趁着尚存的些许时光，阿德拉从怀中缓缓掏出两根羊皮卷轴。

“序列魔法抵抗者，辗转三个城市，终于在此将其购得。”阿德拉的面庞不自觉地展露出一抹欣喜之色，然而很快便消失无踪：“沉住气，阿德拉，务必要沉住气，这不过是你反抗之旅的开端罢了，未来的征途依旧漫长。”

阿德拉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同时手上已将第一根羊皮卷轴徐徐拉开。

一个繁杂、抽象且立体的法术模型瞬间呈现于他的眼前。

“序列魔法抵抗者的起始魔法，抵抗术。”

阿德拉目不转睛地看了足足五分钟，便已将这个抵抗术的法术模型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无人知晓的是，他阿德拉在被骗进亡生会以前，自幼便具备过目不忘之能。此能力除了他的妹妹明了外，再无他人知悉。可现今，这个秘密已无人知晓了。

将第一根卷轴搁置一旁，阿德拉拿起第二根卷轴迅速浏览起来。

“抵抗术的序列魔药，腥鱼草液汁 4.4盎司，完整塔戈斯鱼鳞 1片，死怨气 3缕，……”

仅看了两三遍，阿德拉便已将序列魔药配方烂熟于心：“可惜并非心灵抵抗的非凡特性，而是坚韧抵抗。万不得已之时，不能用这个魔药配方。”

轻声呢喃之间，阿德拉的手中升腾起一朵灰黑色的火焰，瞬间将手中的卷轴化作灰烬。紧接着火焰一转，又将身旁的另一根羊皮卷轴焚毁，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顺畅丝滑，甚至未伤及车厢内的皮座分毫。

做完这一切，阿德拉闭合双目，倚靠着座位，思绪如飞般疾速流转。

序列 9的起始魔法抵抗术，对于具备基础的法师来讲，相对较为简易。对于其他人可能需要看上十七八遍的法术模型，于我而言，仅需三四遍便能铭记于心。真正的难题在于感应模型之中的神秘。所幸我之前在这方面进行过专门的训练，正是为了今日。而且法术模型中的神秘相较冥想图要少许多，一部分神秘已被精巧的法术模型所取代，这才让我能够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将抵抗术牢记。

然而，抵抗术这个通用魔法之所以广为流传，却又备受冷落，皆因珍稀的非凡特性难以获取。诸如时间抵抗、魔抗、物抗、心灵抵抗、命运抵抗，空间抵抗这类非凡特性，想要收入囊中实非易事。在市面上泛滥的多是坚韧抵抗、意志抵抗、体质抗性、某种元素抵抗这般平庸的非凡特性。

但就我的生存处境而言，第一个非凡特性，必须得是心灵抵抗。

或者，我索性学习大脑封闭术吧。不，还是不可行。大脑封闭术的获取相较抵抗术难度大增，不论是通用版本的大脑封闭术，还是心灵系的心灵封闭术，基本上皆掌控在贵族之手。后续的非凡特性更是难以获取，与其未来在某个序列停滞不前一辈子，不如研习抵抗术。至少那些中庸水准非凡特性的序列魔药配方繁多，不会在序列等级上遭遇阻碍，这是此前便深思熟虑过的。唉，可即便如此，心中仍旧存有不甘啊，该死的亡生会，该死的贵族。

一路沉思之际，马车缓缓停住。

“先生，安特路到了。”

阿德拉下车，递出双倍的车费：“九分二十七秒，我很满意，这是给你的奖赏。”

“感谢您的慷慨，先生。”

阿德拉摆摆手，随后悠然地朝着安特路的一条小巷缓缓走去。

他一路行至巷子深处，仔细感应确认周围无人之后，阿德拉用力拉开地面上的井盖，动作极为麻利地钻入了下水道中。这种事情他已然不知重复了多少回，操作起来熟练得不能再熟练。

“步旅术。”

魔力从他的灵性空间中点亮步旅术的法术模型，转瞬之间，一缕缕宛如清风般的助力在他脚下升腾而起，使得阿德拉的身形变得轻快了许多。他踩着下水道那肮脏不堪的地面，朝着深处疾速行进。

阿德拉的脚步异常小心，没有留下哪怕半点的痕迹。

很快，一处坍塌的过道出现在他的眼前。在钻入孔道之前，阿德拉散去步旅术，又经过了十多分钟的艰难前行，眼前忽然变得开阔起来。一排排精心打造的囚笼整齐排列着，里面关押着大量被改造的老鼠、蜥蜴等下水道动物。

阿德拉目不斜视，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去想，自觉做好准备后，深呼了口气，径直来到了这处小型基地的最深处。

咚咚咚！

“进！”

阿德拉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已经被改造完成的亡灵炼金室。一进入其中，阿德拉便看到了与他身份相同的两个学徒，以及这里的主人，他如今的导师，死灵法师乌利亚·加斯克尔。

高高瘦瘦的乌利亚·加斯克尔身形如竹竿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干瘪的脸颊犹如被吸干了水分的羊皮纸，紧紧贴在颧骨上。深陷的眼眶好似两个黑洞，里面镶嵌着一对散发着阴森光芒的双眸，让人见之不寒而栗。他的鼻梁高挺而尖锐，似能戳破空气。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颜色如干涸的血迹般暗沉。稀疏的头发杂乱地贴在头皮上，更增添了几分诡异和恐怖的气息。

“加斯克尔导师。”阿德拉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来晚了三分四十六秒。”

加斯克尔那低沉嘶哑的声音，犹如滑腻的毒蛇一般在阿德拉的耳边来回穿梭。

阿德拉顿时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

嗡！

一道心灵光芒骤然闪过，刹那间，阿拉德的左手竟然不受控制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咯吱，咯吱！

阿德拉的左手缓缓用力，他的整个面庞逐渐变得青紫起来，变的进气少，出气多。

直到三分四十六秒过去，他的左手才突然松开。

“哈哈哈，”阿德拉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但他依旧能从每一次被支配的过程中，深切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惧仿佛随时都会降临。

死灵支配术的相关信息在阿德拉的心底缓缓流淌而过。如果将其作为非序列魔法来研习，支配术并不具备操控他人心灵的能力，但倘若作为死灵支配者序列魔法进行钻研，只要研习得当，便能获得非凡特性【怨灵操控】，这是操控怨灵不可或缺的非凡特性，亦能部分操控人心。

阿德拉不敢露出一丝怨怼的表情，缓缓站直了身体，束手而立。

“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的解剖台上，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加斯克尔那阴森滑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了。

加斯克尔的反应完全在阿德拉的预料之中。

“加斯克尔导师，由于雨夜杀人魔的事件愈演愈烈，那些下城区的贱民中有不少人自发组建了民兵卫队，对所有近期来到下城区的陌生人进行盘查。我在购买材料的时候，受到了这方面的刁难，”阿德拉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三枚梦幻泡泡：“我购买的材料都在这里了。”

“杰弗里，是不是这样？”

加斯克尔转头看向身旁的另一位学徒。

那被叫做杰弗里的学徒握着解剖刀的手微微一颤：“导师，我是前天去购买的材料，当时的情况，确实，确实已经有盘查的迹象了，不过，不过没有像阿德拉说的那么严格。”

霎时，一缕锐利阴厉的眼神直直地射向阿德拉的眼中。

阿德拉坦然地回望过去，与加斯克尔对视，这一刻，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加斯克尔身旁的两个学徒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足足五六秒之后，加斯克尔才说道：“把材料拿过来吧。”

“是，导师。”

终于过关了，最近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阿德拉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有底气与加斯克尔坦然对视，是因为他清楚地知晓一个关键之处，【怨灵操控】的非凡特性存在一个隐藏点，能够部分感知被感应者的负面情绪。而他虽然只是一个序列 9的死灵法师，死灵支配者序列魔法才刚刚起步，但在死灵支配术的研习方面，却远远超过了其他两个学徒，他已经拥有了非凡特性【怨灵操控】，所以他对这一点非常明白。

此次出去采购，他精心地计算了时间，通过步旅术来缩短时间间隔，甚至故意露出破绽，被其他人盘查。因为他很清楚，说谎是瞒不过加斯克尔的，所以，必须以真实情况来应对。通过隐藏的步旅术来缩短时间，在抵达【旅行结社】的集会地点时，他也是刚好踩点到达，之后按照计划泄露了亡生会的两条消息。在购买抵抗者序列魔法后，他也是第三个在集会尚未结束时，就提前离场的人。

但集会所耗费的时间还是稍微多了一些，以至于最终迟到了三分四十六秒。

不过，这一点早已在他的预料范畴之内。倘若从来都不被加斯克尔怀疑，那才会真真切切地被深度怀疑。此人喜怒无常，据阿德拉所知，在之前他那两个已然死亡的学徒之中，有一个就是这般死于从未出错、从未被怀疑。

要知道，加斯克尔性格乖张，难以捉摸。他对于完美无缺的表现并非视作优秀，反而是心生疑窦。阿德拉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故意制造一些看似合理的小瑕疵和失误，以此来避免引起加斯克尔过度的警觉和猜忌。那个不幸的学徒，曾经一直表现得无可挑剔，从未犯下任何错误，也从未让加斯克尔有过一丝怀疑。可就是这样的“完美”，最终成为了导致他死亡的祸根。在加斯克尔眼中，这样毫无破绽的存在显得过于异常，反而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怀疑和不信任，最终为那名学徒带来了灭顶之灾。阿德拉将这些牢记于心，时刻提醒自己在加斯克尔面前不能表现得过于完美。

这边阿德拉刚刚惊险过关，而在诺兰德大学，威赦与兰斯已然进入了校园之内。

“跟着巴尔德教授学习的学生有两个，分别是尤利西斯·莫里森和斯泰西·赞威尔，如果真的被亡生会做了标记的话，只会是这两个人。”威赦整理巴尔德的资料可不是白白浪费功夫的，他对于巴尔德的生平可谓是了如指掌。

“把两个人的容貌详细描述一下。”

“尤利西斯，男性，留着栗色的短发，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健壮孔武有力。他选择巴尔德教授作为专业导师是被家里逼迫的，个人爱好击剑，通常情况下都会泡在击剑社；斯泰西，女性，对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

“停，我去击剑社，你去找斯泰西，”兰斯打断了威赦的描述，“记得我在车上告诉你的关于亡生会的标记吗？”

“记得。”

“很好，现在分头行动。”

在校园之中，兰斯左拐右绕，转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唉，还没有商量好怎么联系呢？”

威赦说到后面，兰斯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影。

威赦只能苦笑着摇头，十分钟之后，靠着一路问路，威赦来到了诺兰德大学的图书馆。这里同时也是整个索亚市规模最大的图书馆，藏书极其丰富。有索亚市的众多贵族与名人都捐赠了不少图书，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对外开放。今天若不是凭借着兰斯的身份，他还真没有机会能够进入此地。

作为一座容纳了八成以上中产阶级以及一成多贵族学生的大学，来这里读书的学生数量实际上算不上很多，这使得诺兰德图书馆内显得颇为寂寥。

“真是暴殄天物，想看的人进不来，进来的人不想看。”威赦连声感叹，对于那些进来的中产阶级学生的心理他很清楚，无非是想着攀附贵族阶层，从而今后能够进入上流社会罢了。

比如说，有些中产阶级的学生，明明对知识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却硬要挤进这座图书馆，装出一副勤奋好学的样子，期望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引起贵族学生的注意，从而为自己的未来铺上一条看似光明的道路。威赦深知他们这种投机取巧的心态，对此颇感无奈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