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贴门神，水族现
那赵翠花出了村，便径直往城隍庙行去。
庙宇修建在泌阳县城边一处小山之上，虽距离县城不远，但从前些年被妖怪毁坏后，就再也没人敢前往祭拜。
一路上，植被已经淹没了山道，就连山门上也都爬满了藤蔓。
高大的树木遮住了阳光，林间时有时无的怪鸟虫鸣，端得有几分诡异。
赵翠花心里打鼓，但心里念着阿奴，那份为母的勇气，便又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此地本不是这样的。
几年前，每逢节日，她还会和夫君来此上香。介时县城中的香客也颇多，人来人往，香火鼎盛，好不热闹。
也是在这里，她和夫君去了求子殿祭拜，也才老来得子，有了阿奴这个乖女儿。
却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年，此地已经沦落成了这样。
日头渐盛，林间光影斑驳，破旧的城隍庙已经若隐若现。
等她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寻到城隍庙时，出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由大理石雕刻的照壁碎成了碎块，仪门坍塌，两侧刻下的对联斑驳不清。
无论是戏楼、财神殿、文昌殿、关圣殿还是其余配殿，都尽数损毁，没有了原本的作用。
里面供奉的神像要么碎成泥块，要么空无一物。
惟独破败的大殿之中，那尊高大的城隍泥像，还端坐在上——
赵翠花看着没有头也没有手的城隍像，心里也是一酸，跪倒在地上。
“城隍老爷已是这般模样，竟还愿托梦救我闺女。”
“民女赵翠花别无所长，奉上香火几注，贡品少许，拜谢城隍老爷！”
她将香烛点上，插入地板缝之中，又将几个烧饼作为贡品摆好。而后规规矩矩磕了九个响头，这才起身，按照阿奴所说，在大殿旁落满了灰尘的红帐上寻到了那尊门神。
虽是简陋，但金线描出的门神却威武霸道，手中的斩首大刀威风赫赫，像是真要落下一般！
这尊门神，绝不是自己家门上那样，对水族毫无作用！
此时，对城隍托梦一事，她心中再也没有半分怀疑，急忙拿出剪刀将那尊门神剪下。
小心翼翼叠好，收入竹篓中后，又一次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谢城隍老爷！谢城煌老爷！”
等到她急匆匆离去，插在地砖缝之间的草香徐徐燃烧，香火气呼的一卷，涌入了城隍残破的泥塑腹中。
崔仁义的身形显现，坐在地板上拿起贡品，轻轻一咬。
【信徒上香，得香火气2缕！】
【享用贡品，得香火气5缕！】
【所余香火气：7缕！】
【金身恢复：1.8→2.5】
饱吃一顿香火气，崔仁义只觉自己的状况好了不少，魂魄灵体稍微凝实少许。
同时，对当前城隍庙的现状，也能够更清晰的感知到了。
【山门破损，对信徒吸引力下降，不利于收集香火，建议修复】
【照壁坍塌，无法抵御歪风邪气，修行中更易受邪魔入侵，建议修复】
【配殿破损，无神供奉，城隍庙诸多事务停摆，建议修复配殿，寻得正神供奉，恢复事务运转】
【解决信徒阿奴威胁，使‘魏征斩龙图’进一步完善，可进配殿‘文武殿’供奉！城隍可御使其一道‘神魂’游历，受百姓香火，得‘入梦斩首之法’！】
……
“入梦斩首之法？”崔仁义愣了一下，这可不是曹老板那‘吾好梦中杀人’，是正儿八经的法术！
魏征在梦中能真的斩了泾河龙王，若是自己能学会这个法门，是否也可以在梦中去斩了那于老爷？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
只是看习得条件，不仅要解决阿奴的危机，还要修缮文武殿，让他得百姓香火才行。
如此一来，信徒仅仅是三人的话，肯定不够！
自己得想办法扩招信徒，修缮城隍庙了！
或许，这次阿奴的危机，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另一边，赵翠花带着《魏征斩龙图》急急忙忙赶回家去，终于在日落之前，回到了下河村。
此时，家门口已经张灯结彩，好好装点了一番。
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大门两边贴着彩花，看上去好不喜庆。
而门口左右，却站着两个手拿棍棒的青壮，赵大福手里握着扁担，正在和门口的青壮对峙。
等走得近了，就听见那青壮开口说道：
“白日赵大姐若是说说也就罢了，就怕你们悄悄将阿奴送走，惹恼了水族老爷！”
“到时候莫说你们，就连整个下河村的人怕是都活不了！”
他们眼中有着惊色，显然是想起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
两月前，唐河上游的上河村，便因为村民悄悄放走了童男童女惹怒了于老爷。
河中精怪一怒，上游顿时洪水滔天，将河岸边的村落淹没殆尽。直直三天，等到洪水褪去，满村的人畜早已被鱼虾啃食殆尽，露出森森白骨。
而下河村却安然无恙，甚至没察觉到唐河上游的波涛，还是村里一村妇回娘家去上河村，才发现了此事。
回来后也疯疯癫癫，没多久就投河自杀了。
有了前车之鉴，加上白日赵翠花那般态度，这村里人如何能不怕？
“那你们也不能把我们当犯人一样看押！”赵大福手里捏着扁担，脖子都红了。
他的确心存侥幸，若是城隍老爷口中的门神不顶用，就算拼了老命，也得让阿奴逃命去。
赵翠花走上前去，两条臂膀往两边一甩，就挤开了两个青壮。
“安心便是，我们哪里也不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着他们。
赵大福小声询问：“孩子他妈，可有求得门神？”
赵翠花点头，旋身，看着门上的门神画。
秦叔宝、尉迟敬德两尊门神褪色，上面还印着血淋淋的‘祭’字，着实有几分渗人。
她伸手，一把扯下。
一旁两个青壮吓了个半死：“你这是何意！若是惹恼了水族老爷……”
“水族老爷水族老爷水族老爷！”赵翠花劈头盖脸的骂着，“被吓破了胆的玩意儿，怎么不认它们当爹！”
她抽出竹篓中的《魏征斩龙图》贴于门上：“我家换张门神，也碍着你们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画上的魏征给了赵翠花勇气，她此时的胆色气魄，没有半分弱于这些青壮。
就连自家那口子见了，也习惯性的一缩肩膀，退至一旁。
守着赵家的青壮被喝得一愣，还没回过神，那扇破门就用力关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两人面面相觑，只见门口上的门神，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式。
那门神脚踩龙首，作势欲斩的动作更是大逆不道，没有将水中老爷放在眼里！
两人惊骇莫名，下意识就想伸手扯下——
可一见那壮士威风凛凛的动作，也不知怎的，心中也生出几分胆气来。
“管他的！不过一门神，又能碍水族老爷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只是拿着棍，又守在门口两边。
……
三日后，入夜，月明高照。
午夜，黑风一卷，乌云一盖，明月暗淡。
正是送走童女的吉时！
下河村户户熄灯，只有一条由灯笼照亮的街道，从唐河河岸，一路点到赵家门口。
街道两边摆满吃食美酒，嫣然一副热情招待的做派。
滚滚唐河水花翻涌，不多时，一条长满鳞片的爪子，踩在了河岸松软的泥土之上。
一手持两柄人头骨锤的鳄精显出身形！
他鳄首人身，高约10尺，凶悍莫名，覆满鳞片的脚抓踩在河岸之上，深深陷入。
两米来长的巨尾轻轻一甩，顿时就浪涌泥滚，颇有威势！
“吉时已到！祭品入河！”
凶狠的声音，荡遍整个下河村。
水族，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