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首杀
“唰！——”
借着殁羽前冲的动势，穆无昱在接近大汉三丈处松开殁羽，顺势抄出背后怖煞剑，当头砸下。
“啊！——”
殁羽没入大汉眼眶中，搅动着挤出一行鲜血夺眶而出。
但他强忍剧痛，早早拿起环首大刀，横握格挡。
铛的一声，沉重的怖煞剑迸发出火星，带起红锈散落。
大汉身形受此势大力沉的一击，脚下硬生生陷入泥土半寸。
他心中讶然，面前之人毫无半点修行气息，手臂力道竟有隐隐超过他身为体修的迹象。
穆无昱同样不好受，他两手发麻，绽开的皮肤经此一击溢出斑点血丝。
未拔出的箭头在肉中陷的更深，带来强烈的刺痛感。
大汉看出他身体抱恙，反手旋刀将怖煞剑压于刀身下，转手向着对方喉咙斩去。
穆无昱收剑下腰，刚堪堪避开。
却见大汉只是佯攻，抬手举起环首大刀力劈华山。
险而又险，二者的实战经验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穆无昱唯有支起怖煞剑转身横在胸前。
但这样一来，他的身体完全就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
“咚！”
好在怖煞剑强韧，这一刀像是劈在山峰之上，发出闷响。
但力道顺着剑身传递全身，穆无昱手脚发麻，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身体受此巨力，直直被压入土地中。
果然，这小子压根不懂武技...
大汉眼中闪过精光。
不光如此，就连邪器驱动的法门也并不知晓。
这邪器跟着他，实在太过憋屈...
大汉再次举刀，抡圆了刀身，势必下一击就要斩下对方头颅。
余光却瞥见一道素雅飘忽的身影。
正是姗姗来迟的沈伊伊，她手掐剑诀，驱使灵剑自三丈开外飞来。
她此时元气恢复了大半，大汉不敢托大，一脚踢在穆无昱腰间，转头横挥向灵剑。
二者身形飘忽，转瞬便对了数招。
穆无昱受此一脚，在土中翻滚了好几圈，他气血翻涌，侧头看向中箭肩膀，此时已然发黑。
借由山果残余的水分，他尝试着运用阴极炼化毒素。
好在毒素并未进入骨髓，炼化效果显著。
不过他本身水分摄入的少，嘴唇肉眼可见的干涸发白。
眼看沈伊伊陷入苦战，他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从泥土中拔出。
提着怖煞，再度加入缠斗。
大汉同时与二者纠缠，逐渐落入了下风。
看来，不得不使用那招了..
他心里发狠，一脚踢向穆无昱手中沉重的怖煞剑。
借着反作用力，他迅速退出数步，自兽皮袋中取出一颗通红的药丸随即纳入口中。
“咔吱...”
与此同时，药效瞬间在他体内挥发，全身骨骼发出诡异的爆响。
随着异响，他八尺的身形再度拔高。
盘曲交结的肌肉惊悚的鼓起，其上旧有的疤痕被撑开脱落挣出鲜血。
异变几乎是在一息间达成，不等两人反应，大汉挺起环首大刀，划出一道残影。
这一刀，比之方才快了一倍有余，带起罡风呼啸着砸向沈伊伊。
穆无昱连忙竖起剑身，带动沈伊伊手中灵剑合力格挡。
“嘭！”
刀气扑面，二者只觉一辆战车冲向了自己，齐齐倒飞出去。
穆无昱倒在地上，情况不容乐观，他咽下口中鲜血，感觉身体却越发不听使唤。
只因炼化毒素转化的黑气反倒起了反作用。
他本就承受不了太多炼化后的黑气，如今这毒素，像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他双手颤抖，从皮肤表面就能看到血管凸起，根根血丝冲破伤口。
大汉未给二人喘息之机，提刀迈步，再度走向二人...
沈伊伊手腕酸胀，见状赶紧驱动灵剑护在他的身前。
穆无昱强行振作，逼迫自己思考：这大汉的力道，怎会比方才高了一倍有余？
又是魔修手段吗？...
他咬紧牙关，用胳膊肘支起半边身子。
只见那大汉，步伐缓慢，每一步脚印都深深踏进泥土。
此时他俩力不从心，为何不冲杀上来？
或者说，他吃了那药丸后...压根无法奔跑？
魔修手段总有弊端，当下，不可再正面交锋...
穆无昱强忍着疼痛，道：“快拉着我，后撤。”
沈伊伊不疑有他，奋力拖着他的身体，快步逃向几棵茂密大树后。
大汉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便发现自身手段的缺陷。
他服用了爆血丹，配合他炼体的法决运转。
这等药丸，可让他体魄气血在短时间内增强，而代价，便是像穆无昱那般气血太过充盈，冲破体躯。
他眼见二人想逃，顾不得血肉撕裂快步行走，双脚踩下发出咚咚的震响。
“你还好么...”
沈伊伊看着双目通红，止不住颤抖的穆无昱，担忧道。
穆无昱根本没有力气回话，只因怖煞剑凶邪的话语，再度徘徊耳边。
“还需，更多...”
他顺着手臂望向剑体。
只见双手血液缓缓浸透入怖煞剑身，洗刷过那些红色锈迹，显现出一道眼眸及脉动着的蛊虫...
沈伊伊头一回见到这柄铁块的部分本貌，心中震撼：他怎会也有这魔修邪器？
穆无昱知晓，当下战局不能一拖再拖，他的身躯，快要走向极限了...
你若要血...我便让你...喝个够！
他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拽出毒箭，双手转而握住剑身。
他猛地发力，手臂就像拧紧湿透的巾帕一般鲜血淋漓。
剑身可怖的眼眸，受那血液浸泡如饮甘霖，颤抖着的眼珠，疯狂在剑身中转动。
转动带动剑身震颤，低语回响：
“不够，还要，更多！...”
穆无昱状若疯魔，浑然不顾身体损害，不断浸出鲜血滋养怖煞剑。
“够了！你这样会死的！”沈伊伊小脸煞白。
穆无昱充耳不闻，趁着怖煞剑沉醉于饮血之际，松开了右手。
天空落下细密的水珠，淋湿了他的面庞，裹挟着血水流淌。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要，从你身上，收取点利息！...
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生生掰下一颗剑身上的蛊虫，塞进自己嘴中...
沈伊伊看着做着魔修行径般的穆无昱愈发惊恐，不知所措。
一道黑影笼罩两人身前，悄然遮蔽了月光，正是那大汉循着血迹，来到了此地。
他满身浴血，狞笑着举起大刀，刚要趁着沈伊伊分神，一举拿下二人性命...
那柄怖煞，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化作黑影一晃而现。
“嗤...”
大汉怒目圆睁，手中大刀自手心掉落。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
在他眼前，穆无昱只是无力地握住半边剑身双目无神。
而那血腥味极重的另一半，居然已经刺进了他的腹部...
“蹭！蹭！”
也就在这时，没入大汉身体内的怖煞剑自剑身两边，伸出两道弯刃，其上猩眸密布！
这弯刃，就像怖煞的利齿，开始疯狂啃咬大汉的肉身。
刃身就像绞肉机一般，彻底摧毁了他的内脏。
大汉甚至都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已丧命...
“啪。”
在这期间，弯刃碰巧划过大汉系紧在腰间的束带。
一只兽皮袋，应声落在地上。
穆无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感受着蛊虫徐徐爬入胃中。
他仰面朝天，望着夜空。
雪花夹杂着细雨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