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边境不太平
贾珍基于以上种种个人情感，对于贾宝玉展露诗词才华毫无兴趣，撇开大部队，带着几个小厮迤逦往宁国府划出的那块地而去。
远远地便见一片竹林清幽，暗香扑鼻，竹叶虽然还稀疏，但景色却已别具一格。
贾珍一边走着，一边细细赏玩。
却见此处各种装饰用的都是上品，家具器皿皆是手工精制，令人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贾珍笑了笑，心知贾琏精明，料到自己肯定会来验收，所以不敢偷懒，下足了功夫。
这么懂眼色的人，若是能好好调教，不比那个空有一副皮囊的宝玉强？
看完之后，贾珍拐回了大部队，贾琏此时正在向贾赦贾政报告修园子的各项花费：“揽总算来，花费不超过五十万两银子。”
这比最初预算减了一半有余。
贾赦满意道：“一开始还觉得太少了，没想到建出来看着还行。”
贾政笑道：“我们是世代簪缨之家，何必跟那些后起的比阔气？”
见贾珍来了，又都问他意见。
贾珍含笑道：“各方各面都挺好的，我觉得可以上奏了。”
贾政还觉得不放心，又请了贾母来，每一处细细斟酌，直到再无不妥之处，这才敢题本上奏。
本上之日，就有恩旨下来：“定于十五上元之日贵妃省亲。”
这下连年都不能好生过了，两府上下皆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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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贾芸寻了个空钻进来。
前段时间他走南闯北，人都晒黑了不少，也瘦了一圈，整个人格外的精干。
“老爷雄才大略，我们先是下了一趟江南，安排了三家分店，又去了西北东北两大边境，在胡商混居地一口气开了十几家店，既卖外敷伤药，也卖内服丹丸。好家伙，第一天就脱销了，原来是有人在京里就听说过了，特地过来抢购的。”
“开了一段时间，我们发现，江南卖得还不如边境的好。我一开始纳闷，心想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不应该挺有钱的吗？后来才发现，边境之地多冲突，受伤的人多。即便是行商，也会遇上土匪强盗什么的，因此对我们的商品才会如此热衷。”
“其实最有钱的不是那些江南的富商，而是波斯天竺等国的贵人，金子都是论斤算的。他们那里大夫少，伤口处理不专业，发生溃疡的几率很大，都快把我们的药当成神药了。”
“所以我们合计了一下，干脆把江南的店全关了，都开在了边境。边境地方大，又隐蔽，在那里做药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其他地方若真需要，那就让他们过来买，或者买行商的。”
贾芸说得红光满面，唾沫横飞，又拿出一本账本激动地道：“短短两个多月，我们已经进账五十多万两了。”
贾珍一边听着，一边在房间里踱步。
他并不关心银两，现代知识在古代就是降维打击，赚大钱是迟早的事。
他关注到的是贾芸提及边境并不太平，土匪强盗林立，频繁爆发小型冲突。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范于焉的那场对话，两人都笃定地认为，边境不会有战事。
不止是他们俩，内陆的几乎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他为了说动范于焉，才不得不夸大其词，渲染夺嫡之乱。
可现在看来，边境并不安稳，最起码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固若金汤。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边境守将瞒报，粉饰太平，要么是最近才开始不太平的，边境觉得还能压得住，没有及时上报。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形，对贾珍眼下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贾家的危局已经足够错综复杂，要考虑的各派势力也足够他头疼，边境一旦有事，必将搅乱风云。
到时一个不留意，很多提前谋算好的就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珍截断贾芸的滔滔不绝：“既然不太平，你们就得割点肉喂给边境的守将。只有背靠军队，才能对抗流匪，否则再多的钱也进了别人的口袋。”
贾芸笑道：“老爷放心，这些事我们会做，早就备好了大礼送给边境的各位将帅，否则我们那么多家分店也不可能开得这么顺利。”
贾珍提点他道：“不单是送礼，还得好好下一番心思。什么时候他们不把你当成是普通的商人，而是座上宾，甚至是兄弟，你给的肉才够分量。”
贾芸咂摸出他的话外之音，竟是要串联边境这些守将。
但贾家本就是武将出身，边境这些将军再大也大不过贾珍的三品威烈将军，如今又是太平年代，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不可能积累大的军功，去结交在自己之下的武将有什么意义呢？
贾芸想来想去，也许贾珍只是想打探到一些边境的敌情军情，好在京里做个情报交换，于是答应下来。
他自小摸爬滚打，在人情世故方面有自己的一番见地，尤其是吹捧高位者，更是拿手，因此贾珍交代下来的这个任务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贾珍继续道：“还有，你日后要忙经商的事，不必时常亲自来找我。但也不能送信，派个信得过、不起眼的人，直接说给我听，不要留下文字。”
贾芸会意，允诺而去。
这下子贾珍手里就有近八十万两现银在手，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全都是要花银子的事。
转眼间便到了上元之日，正是元春省亲的大日子。
一大早，宁荣两府的主子们就早早起身，按品服大装。
贾珍拖着沉重的朝服，跟着贾赦贾政站在街口。
按照以往的规矩，迎接贵人，饭是不能吃饱的，怕出虚恭，也就是放屁，破坏仪态，所以只能用点点心，垫垫肚子。
可这点点心，哪里够支撑穿着朝服站在街口的体力消耗？
贾珍叫苦不迭，又不敢说元春没那么快来，得到了晚上才出宫。
硬生生挺了一个时辰，才看到有小太监来报，元春在后宫还有一大堆活动，全办完了才能省亲。
一时间众人呼啦啦地赶紧回去歇着，贾珍累得头晕眼花，哪里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偷偷拿了一大堆点心，躲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狼吞虎咽把它们吃完了。
他得积蓄气力，因为接下来的这一场谈话，将事关贾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