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生祸
云舒一边说，一边小步往后退，低头看着脚尖儿，不敢与谢安对视.
到了路边石阶，她还鬼使神差地给谢安屈膝行了个礼，仿佛还没从之前那一剑的惊吓中回神。
谢安目送她离去，在院门前左顾右盼了一阵，见外部没有其他人身影，院内似乎有些响动，叹息一声，他便迈步进了大门。
才一推门进入，他身上寒毛顿时都竖了起来。
这是一种本能的警示，院子里有凶险存在。
来不及多想，凌厉破空声已经呼啸过来。
他立即朝着院门一侧闪躲开去。
随着一声巨响，身后石阶炸裂成了碎块，等灰土散尽，地面多出了一个大坑，威力不小。
转头看向院子里，有一白一红两道婀娜身影在那快速移动。
两人手中都有兵器，真元覆盖，剑光如瀑，一招一式都能卷起砂石，打得好不认真。
那穿着华丽白裙的女子，看着稍大，二十出头，身上带着五彩玄光，钟灵毓秀，操持着一柄细小银白色的飞剑，战法十分凶猛，俨然是位修行中人。
“是她。”
“雨花楼的三小姐‘谢雨薇’。”
谢安在记忆中寻到了对应的人。
谢雨薇是府中二夫人的三女儿，在谢氏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七，是谢安的七姐。
至于与她斗法的那位赤衣少女，谢安则没什么印象。
这少女同样手持着一柄赤色剑器，锋利无比，身法极其飘逸，像是一只灵蝶翩翩起舞，抖剑似花，步步生莲。
“不打了。”
见到谢安到来，谢雨薇立即出声叫停，她的声音很清冷，仿佛没有烟火气，另外少女也就此停手，好奇地看着谢安。
“谢安见过七姐。”
见谢雨薇看自己，谢安微微拱手行礼。
那云舒可以对他不敬，他却不能对谢雨薇不尊。
侯府内规矩最大，尤其对他这样的庶出子弟尤为严格。
“嗯。”
谢雨薇点头算是还礼，她打量了一阵谢安，忽而摆手道：
“之前收到探子密报，在长乐郡出现了一处洞天秘境，似乎有宝物可以消除你的劫难。”
闻声，谢安略显诧异，抬头看向谢雨薇，似乎是不解其意。
谢雨薇没有多解释，随手一抓，便有青色灵光在她手中出现，却是一卷巴掌大的书信。
“个中细则都在其中，答应父亲的事我已经做到，去与不去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说着，谢雨薇便倒持飞剑，还不忘对赤衣少女招呼道：
“走了萱萱。”
不等少女跟上，谢雨薇便独自离去。
赤衣少女打量了谢安片刻，抿嘴笑道：“你便是素若仙子的儿子？”
素若是谢安母亲的名字。
听赤衣少女的说法，自己母亲似乎也是修行中人。
谢安将谢雨薇赠予的书信收入怀中，并没有回应少女的问话，反倒小声道：
“我虽不知你练的是何剑招，但显然与你自身的神意不合，这样练下去，你只会与我七姐差距越来越大。”
说完，谢安也不顾少女是何反应，转身就出了大院。
赤衣少女看着他走开，神情略显古怪，嘀咕道：
“不知所谓。”
……
出了院子，谢安没有在雨花楼胡乱转悠，左右看到一处鱼池，他便走到那处盘膝而坐，尝试着前世的水属功法修行。
这里有聚灵阵法，多待一会都受益匪浅。
可惜，一番行功之后，谢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那功法修行出的元气，不知为何无法沉入气府之中。
气府华池是修仙者的根本。
倘若无法积攒元气，炼化灵力，他如何去叩开长生之门？
“安公子。”
就在他沉思自己身体问题时，忽而听到一声呼唤。
抬头看去，鱼池的廊桥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年长妇人，看装扮也是府中奴婢。
“原来是秋姨。”
谢安起身拱手行礼，此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穿着素雅，乃是他二娘的陪嫁丫鬟，也是如今雨花楼的管事，府中之人对其多有尊敬。
前身或许不知这些，谢安看一眼便知这位早已不是处子。
与其说是秋姨，倒不如说是秋娘。
徐秋走到谢安身边，温声道：“雨花楼湿气重，安公子身体不佳，还是莫要在此处久待，若是出了问题，侯爷那边可没法交代。”
谢安笑了笑，拱手告退。
徐秋看着谢安默默离去，不由喃喃起来：
“果真有了几分底子，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违背侯爷的禁令，教导他练功修行……”
沉默了一阵，徐秋声音一冷道：
“让下面的人都收敛一些，离安公子十五岁生辰越来越近，要是惹得侯爷生厌，小心你们的脑袋。”
暗处，有数道声音好似风声一般，传音入密。
“遵命！”
……
“总觉得这侯府里头有些古怪。”
谢安回来时，特地在其他地方也转了一下，居然意外地没有碰上任何人。
而大多数的院落里都有禁制存在，有些只是贴了简单的符印，谢安即便没有法力修为，也能轻易破除。
这些地方做如此处理，自然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看了眼七姐给的信笺，那上头的确记录了一种特殊宝物‘元寿珠’。
若是能得到这珠子庇护，延年益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光是信中所描述的功效，谢安便觉得此物不凡。
在他前世的宗门中，不知多少前辈宿老大限将至，甚至甘愿花费所有财物，去换得延寿丹药或者宝物。
这元寿珠要是让那些老怪知晓，定然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而这，也是让谢安心中困惑之处。
“延寿宝物珍贵无比，仙朝中也有媲美前世宗门上境真人的绝世存在，莫非他们便没有寿元限制，对这等宝物丝毫不曾垂涎？”
如果是这样的宝物出世，为什么消息能送到他手上呢？
谢雨薇虽然是修行者，可境界并没有太高，顶多是这个世界的凝气筑基之流，堪堪媲美前世的先天境。
“去，还是不去呢？”
谢安沉思了起来。
他现在能用的手段几乎没有。
最大的依仗‘紫气’此刻也在‘冷却’期间，需要三个月后才能进行新的投影。
识海中积攒的源能目前也不知有什么作用。
而长生之祸的阴霾始终缠绕在他头顶，府中之人对此同样是忌讳莫深，谢安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他只知道前身在幼年时生了一场大病，为一位仙人所救。
那仙人见谢安资质不错，本想收其为弟子，却又发现他命格不齐，仙根有缺，修行之路根本就走不通，故此作罢，并且留下了‘长生之祸，寿元难过十五载’的定论。
前身就这么慢慢长大，直到几个月前，他忽然又病了一场，意外拥有了投影分身的能力。
却不知为何，意识蒙昧，被如今的谢安给鸠占鹊巢了。
“三灾九难十劫，前身已经遭遇过死劫，那长生祸应该已经消除了才对。”
可事实上，那灾祸依然存在，谢安能够模糊地感应到。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就仿佛前身见过的那些散仙大能一般，身上带着一股‘死气’。
修行路上灾难不断，每过百年就会经历一场雷劫。
要么破碎神霄，乘风而上，又可得百年逍遥。
要么身死道消，成为飞灰，就此真灵陨灭，连兵解轮回的机会都不再有。
想到这，谢安忽然目光一凝，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该不是把我的神魂也当做了散仙大能吧！”
“因为我借尸还魂，乱了规矩，所以要降下灾祸，将我彻底打入轮回……”
“可我当初分明还差一步，没有真正的突破界限便陨落了。”
“若真是这样……”
谢安苦笑一声，“半年之后，恐怕就不是长生祸那么简单，而是一场天劫。”
他如今什么修为法力都没有，如何能渡得过这场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