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恍惚

G市，日益加快的发展已经使得这座城市焕然一新，山中城、城中山，独特的喀斯特地貌俨然是版图上亮眼的风景。残阳下的城市如同圣光之城，挤在一起的楼宇映射在沥青路上，蚂蚁样的密集人流路过着纵横交织的标线。

天台上的微风似乎更胜一筹，男子赤裸着上身轻靠着墙，将缩小版的“S市”尽收眼底，大厦的窗户反着光，过去的种种让陈辰毅然选择回到家乡，这座飞速发展、极具潜力的城市——G市。

透亮的水珠沿着发丝尖滴下，未干的身子肌肉线条十分明显，倒三角的背肌及黄金比例的身材和彭于晏很是接近。

崔然离世七年，过去像乌云一点一点退散，26岁的陈辰从长发变成寸头，左耳的黑曜石耳钉十分显眼。

时间已经抹去了他的稚气，稳重的谈吐及做事的方式已经超越了这个年龄段的同龄人，甚至高于那些和父辈一样的佼佼者。此时的他除了有岁月的馈赠，还有在这座城市打拼下来的财富。

他弹了弹烟灰，风一吹便灰飞烟灭，只剩下红燃的烟头，想得太多以至于灼烧到自己的手指，他下意识地松手，只见烟头似针般地掉进大海。陈辰伸头看着 76层下，什么也看不到。脚步声隐约渐强，陈辰回头看着空洞的梯口，只见男子拎着咖啡色的公文包，脸上带着似向日葵般的笑容。两杯威士忌撞杯发出清响，两人看着渐渐暗沉的天，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公司做得挺不错。”蒋志中看着陈辰，目光仿佛在为他鼓掌。“呃......”陈辰看着他说“，你来了，会更不错。”蒋志中嘴角微弯，他优雅地捏着杯子，将淡黄色的威士忌缓缓倒进了嘴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陈辰的话里带着调侃。 蒋志中眼神木讷地说“:我以前是......什么样?”陈辰看着轮廓各异的楼宇，淡笑着说:“没什么......” 车水马龙的城市热闹非凡，特别是在十点后的夜市。食物的飘香窜流在人群里，颠勺的摊贩颠得汗淌，挂在脖子上的白毛汗巾被擦成了烟黄色。

人们有的脱光膀子，借着酒劲宣泄着各种压力，有的喝吐了也不认输，还有的讥笑着喝不下去的对方。

“你们的烤肉......”隔得老远，老板就声比人先到。

蒋志中抿笑，转而看向陈辰，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时候虽然没钱，但穷开心，不像现在，吃什么都没味。”

“对......”陈辰的脸色瞬沉，像漂在海面上的潜艇迅速下沉。

蒋志中的笑容凝住，他看着迎面而来的老板，说:“你们这里有特辣的辣椒吗?”

老板笑说“:听口音，你应该是北方人吧?” 蒋志中回道:“BJ的。”

“你确定能要特辣?” 面对老板的质疑，蒋志中眼神坚定地说“:确定!” 被辣出嘶声的蒋志中解开领扣，朝嘴里拼命地灌水，像逐日的夸父喝干黄河和渭水一般。陈辰回到座位，手里多了瓶酸奶:“喝这个。”蒋志中接过酸奶，冰凉又酸甜的味道暂时缓解了喷火的口腔。西装革履的蒋志中被辣到失去风度，陈辰轻笑着说:“这才像你以前的时候。” 蒋志中白了陈辰一眼，说“:去去去......”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捣胃的酒精逐渐上脑，两人红着脸，苦涩地笑了笑。 “你走出来了吗?”蒋志中问。陈辰心里一顿，说“:出来了，只是时不时地还会想起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不然你想问什么?”两人相视一笑，那种不用刻意言喻的感情掺进了酒里，两人拿着瓶子就往嘴里灌，眼泪湿润着眼眶，谁也不容易察觉。一声凌厉的呵斥打破氛围:“妈的，给你脸了是吧!”陈辰和蒋志中放下瓶子，目光随着声向转去。 只见被骂的女人默不作声，脸上还有啤酒的痕迹。一个胖子用手指着她，一顿乱骂。或许是骂得太难听，个别听到的摊贩扭曲着脸，无声地为女人抗议。“我给你说别惹老子，要回家你先回!”胖子怒骂道，情绪的开关像是坏掉了。女人从包里抽出纸巾，然后往自己的脸上用力一抹，或许这是她最大限度的反抗。 她背过身子，一句淡然的“分手”像引爆雷管的导火索，胖子腮帮鼓紧，而后一步向前，用力一拉，将女人的黑色胸带扯至露肩。女人惶恐地看着他，身子不受控地微颤，接着一个晃影，如山重的耳光抽来，“啪......”周围仿佛按下消音键，人们睁大着眼，嘴巴惊讶得张开。

胖子将女人的头发死拽在手里，横飞的唾沫星子带着恶臭肆意地喷打在她的脸上。女人抓住胖子的手，眩晕的样子像被刚才的耳光打到灵魂出体。“分手?你再提一个试试!” “打女人不好吧，尤其是打自己的女人。”

陈辰双手插进口袋，淡若的讥讽像把温柔的刀子，划过胖子所谓的面子。

胖子表情抽动，怒视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关你的事，识相的话赶紧滚开。” 陈辰淡笑“:是不关我的事，但你影响到我了。”陈辰盯着胖子那双即将喷火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痞笑，空气里满是火药的味道。 胖子身后的几个男人同时站起，蒋志中见状抄起酒瓶子便迎了上去，陈辰伸手拦住了他。胖子冷笑地看着陈辰，说“:给你三秒钟，离开。” 陈辰翻了个白眼，满是轻屑，霎时，胖子一拳打来，陈辰后退一步，猛烈的拳峰划过他的鼻尖，打了个空。胖子因用力而身子侧偏，陈辰眼露寒光顷刻而出，先是他的腹部，后是面部，胖子踉跄着后退，血似爆裂水管里的水，在夜灯下肆意地喷溅。 一群男人搀扶住胖子并吃了一惊，只见胖子的鼻血如水柱，直流一地。 胖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着发出命令“:给老子打......”男人们互望彼此，而后似狼般地朝陈辰、蒋志中扑去，顿时，夜市一片混乱，瓶子、椅子在空中乱飞，围观的人们唯恐避之不及。混战中时不时有人传出哀号，似煮炸锅的沸水。一把椅子朝蒋志中砸去，陈辰用手替其硬扛了下来，他不禁感到手臂一痛，而后一个正蹬，将那人踹翻在地，那人瞬间宛若死鸡般抽搐。“跑!”陈辰拉着恍惚的蒋志中卖力地跑，身后追的人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个到十几个，精疲力竭的他们一头钻进了巷子，这才躲过了那些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巷口，巷子里的陈辰和蒋志中坐在地上背贴着墙，拼命喘气。墙上沿滴下来的水打在他们的头顶，两人不禁感到畅快。“刺激吗?”陈辰笑看着蒋志中，气喘道。

蒋志中耷拉着脸，舒出一口大气，说:“刺激，命都差点没了。”

两人呵呵一笑，接着蒋志中用手轻触着头顶，手指染血地说“:挨了一瓶子，靠。”

漆黑的巷子里血液呈暗红色，陈辰拨开他的头发，只见头皮处裂了道口子。

“走，我带你去医院。”说着，他搀扶起蒋志中，踉跄地朝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