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衷
好半晌对上外婆冷漠坚定的神情，洛棠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恐惧。
连林芝死的时候都没有。
可在此刻她感觉到了恐惧心慌。
“外婆，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一点都不好笑……”
洛棠挪过去双手攀住外婆的胳膊，“我走了你怎么办啊，婆，你最疼我了不是吗？”
老人的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但她却别过头去，另一只手握住洛棠的手腕往外拉，“阿棠，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外婆，就听我的话，跟你爸走。”
洛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酸痛的盛满了泪水，心里的恐慌感越来越重要把她吞没。
“他不是我爸。”
她从来都不善言辞，不会说甜话讨人喜欢的那种孩子。
“婆，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会乖乖的，我再也不跟别人打架了，我也会认真听课，认真学习，我会按时吃饭睡觉，做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好吗？我保证，我保证！”
洛棠把能想到的话，能够努力做到的事，尽力在脑海里搜索着。
一滴泪滑落眼眶，眼泪决堤。
那双下三白的眼睛，与生俱来的蔑视感，却在此刻被眼泪充斥，生出一种心如死灰的悲怆。
老人始终没有看洛棠，一直把头转到一边。
“你听我的话，你就跟你爸走，要不然你就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
刹那间，空气静默。
洛棠攀住外婆的手慢慢松开手指，温热的水珠一滴滴滴在手背上，洛棠觉得像火苗在她的手上烧。
不止是手上，全身都是。
可偏偏她连痛苦的哀嚎声都不能发出来。
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男人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阿棠，爸爸会给你办好一切手续，你不用担心，到了那边我也………”
“你闭嘴。”
洛棠抬手抹掉眼泪，眼睛通红却没什么表情，更显得冷漠，“您的厚脸皮怎么练的如此炉火纯青的？是从离开林芝那时候开始的吗？”
洛正国是白手起家，这些年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老谋深算，他都看腻了。
可如今在一个17岁的孩子面前，却被问的哑口无言。
洛棠起身夺门而出。
来到台球厅的时候，陈逸正在那跟几个哥们打球。
洛棠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阴影刚好能遮住她通红的眼睛。
陈逸的球技不错，打球时候的姿势也是赏心悦目，尤其是他的腰和腿，使他的优点一览无余。台球厅里有好几个女孩子都是他的头号迷妹。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三四个女生过去找他要微信了。
他已经习惯了，有两台手机一个号专门来加这些追求者的，另一个就是他自己用的里面的人都是关系比较好的哥们之类的。
陈逸打完一场，最后一杆来了个漂亮的清台，起身甩了一把汗湿的头发，转头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洛棠双目无神的发着呆，整个人看起来很木。
陈逸拿了瓶饮料打开灌了几口，又把另一瓶芒果味的递给洛棠，“之前叫你都不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洛棠抬手动作机械的接过去。
也没心思听到陈逸话里的调侃，眼睛始终盯在一个地方。
陈逸顺着她的视线瞥过去，一个平平无奇的按摩椅。
陈逸在旁边坐下，他出了点汗，有些挂在他的锁骨上，显得有些晶莹剔透，他皮肤很白，几乎和洛棠的一样，只不过洛棠白的有点病态了。他就很健康。
“不是，你真魂儿丢了？哎，你是洛棠吗？说句话啊，不会被什么附身了吧？”
陈逸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洛棠缓慢的转过头，一双眼睛看的陈逸发毛，“陈逸，借我点钱，一个月以后还你。”
陈逸松了口气，“行啊，借多少？”
十分钟后，陈逸跟着洛棠来到了星悦广场。
洛棠在去了四楼的家居商场，导购员是一个小姐姐，看到有人来了热情的开始介绍他们的产品。
“你好，请问需要看下什么呢？”
洛棠转了过去走到按摩椅的售卖处。
上面都有标价，从几千到几万的都有。
陈逸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本来想调侃的话到了嘴边看见洛棠的脸色又咽了下去。
“这款还是很不错的，它是全自动控制的也支持连接手机app，还有一个它是采用了静音设置，哪怕是在深夜使用，也绝不会造成噪音干扰。”
洛棠看了一眼，问：“有没有可以用的久一点的，好方便操作的，这个按摩力度也不要太大太硬了，给老年人用的。”
导购小姐姐会心一笑，指了指另一台，“给老年人使用的话，那么这一款我觉得就很合适，它的操作系统呢并不复杂非常简单易懂，可以语音操作，它这个滚轮呢也不会太硬力度也很柔和……”
“还有这款它是可以定制体型的……”
导购小姐姐非常热情的介绍了一圈，并且最后还说道：“您可以试一试感受一下哦，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洛棠挑了一个上去体验了下。
陈逸本来是站在一旁的，但导购小姐姐实在太过热情，非要邀请陈逸也来体验一番。
“哦，真不错呢，呜，真舒服……”
陈逸发出了几声舒服的声音，听的导购小姐姐小脸一红，洛棠皱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转向陈逸，“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陈逸眉毛微挑，半合着眼懒懒看过去，声音带了点困意的鼻音，“怎么了，我觉得舒服还不能反馈一下吗，这正好证明他们的按摩椅很棒棒啊。”
说着又冲导购小姐姐人畜无害的笑了下。
洛棠无奈把脸转了过去。
最后洛棠还是在导购小姐姐的推荐下买了那一款比较柔和舒适的。
价格是3986，洛棠手头上有一千多一点，剩下的陈逸帮忙付了。
商场的工作人员帮忙运过去，洛棠犹豫了几秒，“那个，这个钱我可能要分两个月还你。”
陈逸哦了声，作出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这样啊……”
洛棠本就踌躇的心立马揪住了，“那，那还是算了，我去买那个便宜点的。”
说完就要转身快步回去，却被陈逸一把拉住了胳膊。
“哎，我说你这人，”
陈逸无奈的笑了，“我逗你的，你还真信啊？”
洛棠站在那不动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一阵风刮过，陈逸额前的浅蓝色发丝被吹起来，露出光洁白净的额头，他微微俯下身，看着洛棠。
“但是呢，我还有个条件。”
“洛棠回过神来，视线对上陈逸的眼睛。
“什么？”
那双眼睛很漂亮，眼窝不深，眼皮薄薄的，仔细看能看到眼皮下的细小血管，眼尾略微上扬，睫毛很长。
眼珠的颜色偏褐色，给人一种特别轻盈清透的感觉。
陈逸慢慢笑了，“之前我弄坏你那几朵花的事，可就一笔勾销了，以后别再因为这个耍脾气了。”
若不是他提起，洛棠早就忘了，毕竟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哪还顾得了这个。
洛棠点点头，“行。”
“不过，那是几株，不是几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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