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回归
天旋地转。
陈璃自身仿佛头下脚上，在黑色漩涡中颠倒反复，顺着水流旋转着，很快感受到阵阵头晕目眩。
在如此汹涌澎湃的浪水之中，陈璃完全无法睁开眼。
即便忍受着诸多不适，勉强眯开一条缝隙。
也只能望见四周浓稠如墨般，好似置身无尽黑暗之中，完全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其他颜色，更无任何光彩。
自己在快速下坠。
陈璃四肢伸出，触碰到四周，只传来粘稠滑腻的温热肉感，有点像是在与某种生物的体内喉管做接触。
“我正在返回白水城。”
陈璃心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来。
这等经历他并不陌生，当初白水溪上落入阴鱼口中，便是如此感受。
果不其然，在默默忍受数个呼吸之后。
眩晕，下坠等诸多不适感开始缓缓减弱。
又等了好一会，四肢张开，也触碰不到任何物件，只能抓取到一捧捧的水流。
陈璃这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迅速往上游去。
他很轻松的从湖面上探出头来。
四周围湖水白如奶一般。
一艘小船在其上滑动着，泛起丝丝涟漪。
水面一片祥和宁静，天空无云，久违的阳光照射下来，让人只觉心旷神怡。
“我回来了，那么其他人在哪？”
陈璃朝着最近的小船游去，游到一半便被船上的渔夫发现，出手搭救上来。
他无暇回答渔夫的问询，目光宛如鹰隼一般，在湖面上四下扫视着。
当时众人落入水中，一起被白背巨龟吸入口中的绝不在少数。
即便遗漏了一些，但现在湖面上也应该不止他一人出现才是。
但现在看去，湖面一片宁静，若无小船干扰，便宛如镜面一般光滑，哪里有人出现的踪迹？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一情况？莫非他们没有返回到此地？”
陈璃心生不妙，从怀中摸出一个哨子，放在口中吹响，立即发出一声尖锐高昂的清脆鸟叫。
这是上官月赠与的哨子，可以引来城中盘旋的夜枭。
情况紧急，陈璃连吹数下，很快引来一只爪牙锋利，体格壮硕的黑羽夜枭。
夜枭通灵，虽然未成妖，但被太清宫以特殊方式驯化，有着一定智慧，能听懂人言。
此夜枭在天空中盘旋低飞着，但不知为何，却迟迟不愿落下，而是一边拍打羽翼，一边发出尖锐叫声。
“这是什么意思？”
陈璃皱眉。
这是他第一次运用此哨，有着许多不懂的地方。
上官月当初讲解的也很简陋，并没有说明这种情况该如何行动。
他只能凭借猜测，又吹响了数声口哨，但却没能让其落下，反倒起了反作用。
黑羽夜枭发出最后一声高昂尖叫，随后开始拉高，化作天空中的一个黑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陈璃视野当中。
黑羽夜枭有点像是逃跑了。
一旁，老渔夫说了一大堆，却没能引来陈璃的注意。
对方目光直视天空，若有所思，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语气幽幽：
“唉，也罢也罢，权当老爷子我做善事，刚送几个人上岸，回头打鱼还没来上几网，就又在水中发现了你。”
“小伙子，你住东城还是西城？说句话，我送你一趟罢。”
陈璃这才回过神来。
天空中逃离此地的夜枭给了他极大的不安之感。
如今反应过来，听见渔夫的话后，诧异道：
“老人家，你刚送几个人上岸？他们也都是和我一样，突然出现在水面上的吗？”
老渔夫摇摆着船桨，回答道：“是的，是的，刚刚不知道怎么了，这湖面上突然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多人。”
“真是奇了怪，明明我一路过来，都没有发现那些大户人家的宝船。”
“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冒着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潜泳？可看上去也不像啊。”
“我在湖面上以水为生，总不能见死不救，出手搭救了他们，来回了好几趟，刚一回来，没想到又发现了你。”
“小伙子，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水底？”
老渔夫好奇道。
这种奇特景象在他过往的人生经历中，是前所未有的。
湖中心距离岸边至少有百米远。
寻常人游泳靠近，亦或是乘坐宝船，都会被他发觉。
但方才几十人突然出现，却是来的突然，不禁让老渔夫感到奇怪。
“老人家，那么你知道之前的那批人上岸后，都去哪里了吗？”
陈璃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对方。
他反应过来，不是湖面上没有人出现，而是自己出现的太晚，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岸，没有撞在一块儿。
“怎么会这样？返回此地一定是李清出了手，但出水的顺序，她也能控制吗？”
陈璃愈发感觉不妙。
李清回城，她想做些什么？
是自知无望对抗欧阳武，试图返回，逃离战斗。
亦或是借助李府势力，对抗众人，还是说都不是，她自己另有想法？
数分钟的时间差，便有可能酝酿出一桩惨祸，造出一个无法压制的血腥怪物。
若是李清摆脱欧阳武限制，第一个离开此地。
那么以寄血魔藤的威力，再加上白水城中的大量血食，她的实力很有可能成长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另外，欧阳武在城中打斗，总会受到一些限制。
这样算下来，战局岂不是很有可能被李清颠覆？
“不，城中除去李家，其余三家家主皆是四品武者，若众人齐出，与李清打斗起来，很难判断哪一方更具备优势。”
“一切都要看寄血魔藤，李清到底会不会狠下心来，做出肆意屠杀的事情？”
“从先前来看，她对于自家的李府侍卫都如此无情狠辣，那么屠戮其他人，更加不在话下。”
“但这样有个奇怪的地方，若是李清第一个离开，又有如此狠毒心肠，那么为什么不顺手干掉这位渔夫？”
“留下他岂不是方便后来出水的诸多武者上岸？”
“这对于李清来讲并无任何好处，相反屠杀了他，不仅可以恢复自身伤势，还能拖延欧阳武上岸的时间，简直是一举多得。”
陈璃思索之中，船缓缓靠岸了。
他站在船头，思索着。
他没有发现，身后渔夫仅存的右眼中，缓缓冒出黯淡的紫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