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合纵 反合纵

接连几日内秦国和合纵盟军之间虽然试探不断，但是再没有引起大规模作战。

至少从表面看来，这场战争已经迎来了尾声。

但是，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政治目的没有达到，秦王不肯罢休。

十月三日，秦使楼缓抵达邯郸。

楼缓是现任司寇楼昌的阿父，原为赵人，武灵王时期就得到赵王的重用，甚至还曾参与过推行“胡服骑射”的改革。

四十七年前，在位四年的秦武王因举鼎而死，且没有留下子嗣，秦国的王位继承出现了纷争。

宣太后想立公子芾，与惠文后想立的公子壮争秦王。而赵武灵王则接回了远在燕国为质子的公子稷，并在魏冉等人的支持下，公子稷得以继承秦王之位，就是当今秦王。

那时候秦国和赵国的关系还很好，好到楼缓都被派去秦国为官，甚至还当了一段时间的秦国相。

只是后来，秦王稷逐渐取得大权，等到武灵王死后，秦赵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化，楼缓失去相位，但依旧留在秦国为官。

尔来已四十七岁矣。

前来迎接他的是被赵王任命为“师”的庞煖，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师是一个荣誉官位，负责教导君王和储君，非德高望重的贤人不能担任。本来赵王打算免去田单的相位，任命庞煖为赵国相，但是他拒绝了。

看到须发皆白仍然精神矍铄的老友，双方在正式见礼过后，楼缓不无羡慕道：“多年未见，你倒是越活越精神了，居然还能领兵打仗。”

庞煖哈哈大笑，抚须笑而不语，反而让开身位，让身后的一人露出身影。

楼缓看到那张完全陌生，五官却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人，有一些恍惚。

“你是…昌？”

楼昌脸上挤出笑容，有些莫名的心酸又有些紧张，他迟疑着见礼道：“阿父！”

阔别四十多年的朋友，几乎从未见过的父子，就在邯郸城外相见，而这一幕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

人言：秦赵两国已开启和谈，双方使节在邯郸城外，众目睽睽下，相谈甚欢！

仅仅隔了一天，魏国相段干子神色匆忙地面见魏王圉，仅仅一句话便引得魏王大发雷霆。

段干子道：“前线密报，信陵君拥兵二十八万，久不愿归国，是为了攻下河内自立为王！”

魏王圉本来就在为信陵君之前盗取虎符、杀死晋鄙、擅自出兵而愤怒，本来几天前就听闻联军已获胜，却迟迟不闻魏军返回的消息，此时又听到国相的话，当即命王宫武士持诏要求魏军诸将撤军并带回信陵君。

这件事就算是龙阳君劝谏也没有用，魏王圉心意已决，甚至因为心爱的龙阳君不断为信陵君说好话的事吃味。

但当又过了几日秦赵和谈的事传来时，魏王圉又惊慌失措地找到龙阳君寻求安慰。

他满脸担忧，不断低声祈祷，祈祷信陵君平安无事。

对于这个幼弟，年过半百的魏王圉看他始终跟多年前看待那个粉雕玉琢的孩童一样，始终记挂在心里。

他害怕突然背信弃义的赵人与秦人合兵一处，突袭魏军而伤了信陵君。

因此当宫人来禀报说赵国派来使臣求见时，又担心又愤怒地魏王圉便命人将赵使乱棍打出，幸亏有龙阳君在一旁劝谏，才勉为其难地愿意接见赵使。

可一见面，他就不无嘲讽道：“赵国无耻之人，有何要事面见寡人啊？”

赵使吕不韦一脸惊讶，笑道：“赵魏两国同出三晋，世代交好。大王何故初见便恶语相向？这就是大国君主之风范？”

魏王圉一时语塞。

一旁段干子怒目圆睁道：“你赵国背信弃义、背叛盟国，说你们是无耻之徒还算是轻了！”

吕不韦一脸恍然，摇着头有些无奈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卫人。”

段干子有些吃瘪。

吕不韦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莫非是魏相段干子先生？”

段干子昂着头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魏王圉有些愤怒道：“赵使，你有何事求见寡人？快快说来，不要饶舌！”

吕不韦正色道：“在下吕不韦，奉赵王之命，前来邀请魏国使者前往邯郸，共同商议合纵国瓜分秦国之事！”

段干子在一旁听得眼皮乱跳。

魏王圉冷笑道：“秦赵两国和谈之事天下皆知！还瓜分秦国？你在戏耍寡人？”

吕不韦笑道：“大王面前，不敢隐瞒。此乃我赵国的缓兵之计也！”

“三年前，秦人初攻赵军时就曾假借和谈之名破坏赵、魏两国的关系，如今又派出使者，其目的谁人不知？不过故技重施而已。”

“更何况那秦使乃是楼缓先生，本就是赵人，先武灵王时派他去秦国为官而已，实则多年来一直心向我赵国，一见到赵王便将秦王的谋划和盘托出了！”

“这次我赵王命我前来，就是怕有奸佞在大王面前挑拨离间，破坏赵、魏两国之盟约啊！”

吕不韦说这话时还偷偷瞥了段干子一眼，看的段干子心头一跳。

魏王圉脸色稍霁，正欲开口，却听段干子道：“一派胡言！信陵君已经要攻打河内自立为王了，你还说什么合纵攻秦瓜分秦国？你分明是信陵君派来的人，假冒赵使！就是为那逆贼拖延时间！”

吕不韦哑然失笑，看了看魏王，又看了看段干子，满脸揶揄，让段干子火冒三丈。

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魏国相就这货色？

魏王圉则有些尴尬，干咳两声笑道：“国相也是因为信陵君的事忧心，一时乱了思绪而已。”

“楚王那边，也是有人出使邀请？”

“回大王，”吕不韦道：“平原君先我一步离开了邯郸，奉王命前往面见楚王。”

“唔…”魏王圉若有所思，突然迟疑道：“不知先生在赵国是…”

“在下蒙太子看重，现为太子友。”

？

魏王圉有些发懵，太子友？这是个什么职位？

他看向段干子，段干子也是一脸茫然，不过看到国君的眼色，他当即怒喝道：“赵王派平原君出使楚国，却派你这个无名之辈来我魏国？是在羞辱我魏国吗？！”

（今天冇了，晚安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