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寒潭小鬼

“开辟已成，且进去看看情况。”

意念一动，进入神国，悬浮在云层上俯瞰。

此时此刻，神国空间还很袖珍，不能算一方巨大世界。

但新生的蝼蚁微小，永远是蝼蚁。新生的龙虽小，却能长成真龙。

他如今已然踏出了第一步，便注定能走到此方仙道世界的最高点，乃至超越此方仙道世界。

卷动的云层，时不时落下的闪电，都在向姜澈阐述一件事——前方仙路浩瀚，君自步步登天。

除此之外。

他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镇压炼气两层以下的生物，不需要损耗寿命了。

对只剩短短十九年寿命，不算长寿的姜澈来说，正是一等一的好消息。

姜澈骧首一笑，移形换影似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的眸光变得愈加锋锐，好似刚出鞘的宝刀，流淌着寒光。

啪嗒啪嗒。

草鞋底落在台阶上的声音渐深，回响越来越空灵。

下了几节台阶，井边的雾气更浓了，浓得令人悚栗。

姜澈神国布开。

“吞！”

狂风骤起，雾气被吞噬，现出下方一幅骇人的地狱画卷！

那是一幅怎么样的画面？

只见最下面的几层阶梯，竟以白骨为底，摆满了狸、狗、猴、蛇的尸体。

准确的说不应该称为尸体，而应叫做一团团粉嫩的肉。

它们的外皮都已被囫囵剥下，其剥皮技术诡异且高超，竟剥得毫无瑕疵，肉团外仅余一层薄薄的网状薄膜，箍着一个个肉体，无半点血迹渗露出来。

看样子皮才剥了没多久。一团团肉还有气无力吐着热气。

姜澈只瞥了一眼，便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胸腔里的心脏跳震如泵，滚烫的血液冲入头顶，化成冰凉直浇脚底。

并不是恐惧，而是恶寒反胃。

太没有底线了！

纯在施虐！

如果活人被抓住，是不是也会被它这样剥掉皮肤？

最后剩下一层薄薄的网状薄膜，箍着粉嫩的肌肉，箍着跳动的心脏，箍着流动的血液？

姜澈额角的青筋跳动起来。

“安息！等我除灭此中鬼物，给你们挖坟土葬。”

虽然是动物，但姜澈依旧给予了些许怜悯。

神国空间蔓延，一团团仅他可见的白雾飘出来一扫，尸体白骨，枯枝落叶，苔藓浮尘俱都被收入空间内。

台阶上的尸体被扫净。

姜澈一步一步，缓慢走下台阶，像一个帝王，正在自己的皇宫中踽行。

泉井散发出来的寒意越来越噬骨了，甚至能感觉泉井的水面下，藏着几道幽冷似深渊恶蛟的目光。

不过泉水表面波澜不惊，一缕微小的涟漪都无，它们也在屏息，等待猎物靠近。

“你们在等我靠近？然后伏击吗？”

姜少年忽地顿住脚步，洒然一笑。

“我岂会如此愚蠢？”

声音落下，神国空间的白云也迅速下坠，远隔一丈，竟也接触到了水面。

为什么他会在对抗寒潭恶鬼的时候，先完成一品神国开辟？

自然是要临阵突破，增加胜率。

未开辟前，他要靠近怪物两尺内，才能完成吞噬。完成了开辟后，一丈内都是覆盖范围。

他不需要贴身肉搏了。

抬手。

掌心虚空半握。

一条白色云雾化成的小龙，隔空汲吸泉水。

波澜不惊的水面泛起涟漪，不仅泛起涟漪，还旋起了漩涡，漩涡激起浪花，拍打在石壁上，传出‘噗噗噗’的水响。一条青蓝色水柱腾起，源源不断注入姜澈掌心。

“我正要造我的神国海洋，便借尔等老巢一用！”

神国初生，土、水、万物都缺。

此时正好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龙吸水速度极快，且越来越快，泉眼被搅动着，白色浪花翻滚，噗噗噗拍着崖壁，泉眼内的水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仿似被榨干。

泉眼内的怪物坐不住了。

习惯于伏击的它们，本以为姜澈也会自动送上门来伏击，谁知竟然在拆它们的洞府？

几颗通红的眼珠，先是在水面一闪而逝，随即破开水波，箭矢一样射向姜澈面门。

那是两只通身幽黑的女鬼，面目浮肿，如在水里泡了多年的阴沉木。

“来得好！让你们见见世面！”

姜澈心中低喝，白云一扫，将两只女鬼吞入神国空间。

【你吞噬了阴灵「寒潭女鬼」，炼气戊等箓骨「役小鬼」开发进度：90/100……】

“提升了60点？一眨眼就快开发到圆满了？而且不需要消耗寿命！”

姜澈眉梢立起，这事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发生了之后，如同泉水里冒出来的小泡泡，咕嘟咕嘟都是惊喜。

“还有两个小孩鬼，一并除了！”

吞灭两只女鬼，姜澈豪气遽然一增，龙吸水的力度更添几分，泉水一晃一跌，虽然也有水流从泉眼冒出，但比不上掌中神国的吞噬速度。

黑蓝的水波下，有一个黑影在焦躁游来游去。

出去拼了？

它并不敢。

只急得像是沸鼎里的鱼，在水波里翻滚，让泉水好似沸腾。

“不敢跳出来战斗么？那就好办了。”

姜澈忍不住会心一笑。

阴灵鬼物这种东西，只敢趁人害怕的时候害你。

若是人胆气愈足，它便越是胆怯，一个滑铲，就能将它除灭。

当然要在同等实力的情况下这个结论才会成立。

若一个人实力弱如蝼蚁，和阴灵鬼物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即使胆大包天，也只是死得有尊严一点罢了。

胆子大不仅无用，还会死得更快！

姜澈显然是正面教材。

他越凶猛剽悍，寒潭恶鬼甚至不敢反抗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赖以藏身的泉水被吸干，露出泉水底下的沙粒石块、水草青苔，枯枝落叶，黑沉骨头，以及一团趴在地上的黑影。

失去了泉水的庇护。那只通体靛蓝的小孩鬼，凶戾十足，凸着两颗丹砂眼睛，瞪紧姜澈，獠牙翻露，像疯了的犬，嗷嗷呜呜发出尖锐的恐吓。

尖叫声在山坳里不断碰撞，形成一圈圈回声。

围墙外的老方丈头皮一阵发麻，好似有一盆冰水，兜头盖下，直凉到脚底板。

年轻和尚和村众们踉踉跄跄跌倒，连滚带爬往后逃去。

老方丈连忙高念佛经，绑在手上的佛珠绽放荧光，心里的恐惧方才缓缓退去。

“上仙会不会有危险？”

老方丈踌躇了片刻，便往围墙走去。

而就在山坳下，姜澈浑然无事，只是被清风拂动了衣角。

他矗立不动，眼神居高临下睨着两只张嘴尖叫的小孩鬼，伸手一摁，白云扫过，小孩鬼剧烈挣扎，却被撕扯成了黑雾，吸入了神国空间内，再也不能逞凶害人了。

【你吞噬了沙砾，水草……】

【你吞噬了阴灵「寒潭恶鬼」，炼气戊等箓骨「役小鬼」开发进度：100/100，开发进度已达圆满，可役使炼气二层鬼物。】

【你吞噬了阴灵「寒潭恶鬼」，正在为您凝聚炼气丙等箓骨「柳木鞭」，「柳木鞭」凝聚进度：50/500……】

大功告成。

姜澈眼眸湛然，嘴角略有笑意，本要转身凯旋。

忽地。

他的余光看到那只小孩鬼趴着的地方，有一个小铜灯，散发着极隐蔽的微光。

“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