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哐当哐当~“，陈柯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轻微摇晃。
“起床了起床了，上班快迟到了，怎么睡得这么死？”周翔一边摇着陈柯的床铺，一边叫喊着，等看到陈柯翻身后，便匆匆地走了。
“上班！”陈柯猛地一惊，弹射座椅般的从床下跳下，在匆忙间隙间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五十。陈柯有点慌了，这意味着他一定会迟到。陈柯不管那么多，穿上衣物就直接出门了，他已经没有时间洗漱和吃早饭了。
在这个时间点，全工大厦的店铺都已开始接客，陈柯跑到电梯口时，已经过八点了，破罐子破摔吧，陈柯只祈求严巡来得也比较晚，或者至少不要和他撞个满怀。人很多，电梯门缓缓打开，人群像潮水一般涌进去，瞬间将狭小的空间填满，像是石榴籽一般紧密，空气中的各种气味交杂着，像是一项发酵过程。尴尬的是陈柯，因为此时他早已满头大汗，在他周围的人也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负二楼，到了。”
还好，乘电梯的时间不算太久，不然继续下去，陈柯尴尬癌都要犯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陈柯悬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下了。“陈柯，早上好。”陈柯对着打卡器照了一下，八点零五，不算太迟。陈柯拿出柜子里的员工服，偷感十足地看了看后厨和前台，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装，拿了块抹布，上岗了。
“你迟到了哦。”徐妍带有一点戏谑的意味和陈柯说着，“我要向店长告状，你迟到了要扣钱！”徐妍一直盯着陈柯，想看看陈柯的反应。陈柯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迟钝了许久，他不知道徐妍这话是认真的亦或者是一个玩笑。唯一确定的是，陈柯确实害怕迟到的事被店长严巡知道。
“哈哈哈，笑死我了，傻子，我逗你玩呢。”徐妍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陈柯看着她，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生气了？开个玩笑而已啦，我又不像他们。不过讲真的，下次你可千万不要迟到嘞。”
“哦哦，谢谢提醒，这个我心中有数。”
等到陈柯说完，徐妍也没再继续搭话了，闲聊太久也会被蛐蛐的，要是被店长看到影响更是不好。早上的时候来地下美食广场的人还不算太多，徐妍和陈柯就这样在公共餐桌区域转悠着。
陈柯不太会说话，尤其是和女孩子，这和他的形象有些不符。一米八的身高，长相虽说不上惊艳，但也很板正。陈柯在思考，徐妍刚才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难道真的是因为对自己有意思，还是开别人的玩笑本身就是她的乐趣？陈柯其实并不排斥和徐妍的接触，只是在这个环境下，唯一的身份只是同事。而且，同事的身份也不长久，徐妍等到暑假过后是要回学校上学的。或许是从和徐妍见面的第一天起，隐隐的倒计时就悄然在陈柯的内心转动。
陈柯不再多想，他知道，工作可不能出乱子。
“中午好，欢迎光临老乡快餐店~”
正在“巡逻”的陈柯突然听到这一声吆喝，不争气地笑出了声，“这就是服务行业吗，这么正式，有点意思。”
时间已经到中午了，陈柯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有人吗？来来来，小伙子，这是你们家的吧，快把这桌收拾一下。”一个老人家从背后拍了拍陈柯，听到询问的陈柯马上开始收拾，“好的好的，马上就好。”
熟能生巧，陈柯对于前厅的基础性工作已经游刃有余了，他自己甚至总结了几点小经验——1.餐盘还在桌上，但是水杯不见了，说明顾客此时是去接水了，这种情况不能当作顾客就餐完毕而收掉餐盘；2.几桌不同客人的餐盘可以一起收掉，因为餐盘可以不断叠加的，在高峰期可以节省时间；3.必须具备常用的礼貌性语言，例如：麻烦让一下谢谢，借过谢谢，小心小心，请问可以收掉了吗......陈柯明白，这是书本上的知识照进现实，实践是检验真理性认识的唯一标准。说得再多，还是要付诸实践。
收拾好一桌之后，陈柯又接着“巡逻”了。
陈柯似乎发现目标，他注意到有一桌是一大家子在吃饭，空盘已经摆了许久，基本上是要结束的节奏，便走了上前。陈柯微微弯腰30度，轻声地说：“您好，请问您这边吃好了吗，可以收了吗。因为这里是公共区域，加上人流量比较大，桌位现在是供不应求。”他们当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听后，看了看桌上，“嗯，收了吧”
“好的。”，陈柯不紧不慢地收拾着。
“你干嘛!没看见老太太还在吃饭吗，你是瞎了吗”那个中年男子突然对着陈柯吼了一声，声音很大，大到负二层一半区域都能听见。
陈柯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迟钝了几秒，仍轻声解释道：“额，我在收拾的时候，并没有收老太太的餐盘呐，并且我也是有意避开的，那现在您的意思是还需要收吗”
“收什么收，收什么收，没看见还有人在吃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中年男子愤愤地说道。
陈柯还是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
陈柯的心情十分复杂，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仿佛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并且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说实话，陈柯当时真的害怕极了，这样劈头盖脸的批评是他的第一次。而且，陈柯没有任何安全感，在家里，至少也有家人的安慰，可是在这里，又有谁能不厌其烦地来安慰自己呢，或者说说话也好。
走回办公室的路都变得不同，此时就如同荆棘之路般，陈柯不知所措，他觉得同事看见他时会说些什么。事实上，看到陈柯时，他们一言不发，像是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但陈柯知道，他们一定听到了，只是他们不愿意和自己搭话罢了。
“什么东西，明明是自己说要收的，吃个饭吃出优越感了，对待服务员是想吼就吼的吗？”陈柯内心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试图来安慰自己。
过了几分钟，陈柯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加油，接着干！”陈柯给自己打气着。
陈柯拿上重新洗好的抹布，掀开办公室的隔帘的一瞬，陈柯猛然一杵，“徐妍，你来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