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夜云骑尉
军功制最早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由魏国最先提出。
而真正将军功制贯彻执行的是秦国的商鞅变法。
秦朝军功制实行二十等爵制，最底层的大头兵，只要战场上斩杀一名有爵位的甲兵，便可从公士升为上造。
当然想光靠杀人升到满级，无异于痴人说梦，越往上，晋升规则就不再是单纯的杀敌。
并且杀敌的军功不会累积，而是每次以不同奖励方式兑现，或良田，或美人，或金银，或免除家人徭役，不一而论。
所以除非一次性斩杀大量敌人，达到晋升标准，不然想靠慢慢积攒人头晋升，那是不可能的事。
而军功制发展至大顺朝，太祖皇帝进行了一次改制，演变为九级二十七等军功爵制。
分别是恩骑尉、云骑尉、骑都尉、轻车都尉、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和公爵。
上三者皆为超品，子爵和男爵分别是正一品和正二品，下面四级从高到低，从正三品开始，一直降到正七品。
云骑尉是可以靠单纯的杀敌晋级的最高军爵。
一夜寒风萧瑟。
翌日旭日高升，带来令人烦躁的热浪。
而北地极大的昼夜温差，驻守在大峰村的兵丁们，早已习以为常，凉气一过，就脱下了外面厚厚的破旧皮袄。
开原城外大小村子数十，大峰村是最靠后的几个之一，所以作为斥候临时休整点，派兵驻扎。
过了午时，守门哨兵无意间远眺，突然发现地平线下有大量烟尘升腾，心中顿时一惊。
立刻趴下，以耳贴地，清晰地动从正前方传来。
骑兵敌袭？数量还不少！
不应该啊，成建制的草原斥候能打到这来？！
虽然疑惑，但情况不明，哨兵还是立刻敲响铜锣示警。
“警戒！警戒！骑兵！”
随着锣声炸响，先前村中还有些懒散的兵丁，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涌到村口，手持三米长的步战长矛，组成防御长矛阵。
村中百姓纷纷躲进屋内，窗后隐约可见一些胆大之人窥探的眼睛。
总旗驱使胯下战马，手持长柄战刀，立在兵丁身后五步外，神色严峻的和一旁副官吩咐道：“如果是骑兵来犯，超过三十人，你立刻回去报信。”
“遵命。”
别看大峰村聚集了一旗人马，也就是百名兵丁，但步兵面对拥有超强机动性的骑兵，天然只有防守的份。
如果草原骑兵数量超过三十人，一轮冲锋骑射，就能破开他手下兵丁组成的简陋长矛阵，接着便是屠杀和溃败。
战场就是如此简单残酷，容不得半点侥幸。
烟尘越来越浓，飞扬而起，似乎要遮蔽空中大日。
突然马上的总旗神色一怔，瞳孔紧缩，口中发出疑惑的轻咦声。
紧接着军阵中，兵丁开始躁动，严峻气氛却是消散许多。
只因来的不是想象中的草原骑兵，而是一名汉甲军士，领着数十匹战马疾驰而来。
当双方都能看到对方时，战马群开始减速，同时那名汉甲军士喊出了标准的汉话口令。
“红米！”
底层军士大部分互不相识，为了辨别敌我，军中口令每日一变，昨日离开的斥候们得到的口令就是红米二字，待今日他们休整再次出发，就会获知新的口令。
口令正确，战马群也减速到无法冲击军阵的程度，总旗心中大石落下大半。
“继续警戒。”
“驾。”
长矛阵分开，总旗带着副官和一队兵丁上前。
“来者何人？”
“夜不收李云。”
李云勒马停住，跟随着的战马们也都纷纷停在原地。
随即他翻身下马，让紫电在原地等候，孤身上前，将腰间令牌隔着数步距离扔了过去。
总旗接住令牌查验，确认无误后，心中大石终于沉底，脸色缓和，随后翻身下马迎上。
“李兄弟，在下田安，奉命驻扎此地，不知这些马？”
“都是草原斥候的战马，被我带了回来。”
此言一出，总旗、副官等人皆脸色骤变。
战场之上，骑兵和战马的关系，毫不夸张的说，几乎算是生死与共。
没了马的骑兵，那在其他骑兵眼中，和步兵便没有什么不同。
斥候战中，只剩战马，骑兵的下场不言而喻。
这时总旗等人鼻子微耸，不约而同望向了战马群中的两匹战马身上背着的东西。
“好浓郁的血腥味！”
“李兄弟，那些难道是……”
李云转身牵来这两匹战马，随着接近，浓郁的血腥味让总旗等人眉头紧锁，下意识屏住呼吸。
用布包着的一个个椭圆物体用绳索系在一起垂落，好似总旗曾经有幸见过一次的西域水果葡萄。
压下心中震惊，总旗控制着脸上表情，上前用刀挑开一个布包，见到了其中死不瞑目的草原斥候脑袋。
“李兄弟……这些全都是你杀的？”
“是，我一人所杀。”
话音未落，周围已是响起一阵清晰抽气声。
视线粗略扫过，总旗便知道两匹战马上的人头，约莫三十左右，只多不少。
他在辽东镇驻守多年，清楚知道边军斥候和草原斥候，战损比大约是一比一个半，也就是三名边军斥候才能换两名草原斥候。
要知道斥候可都是能独立作战的骑兵，是军中精锐。
虽然夜不收更是斥候中的精锐，但一人独立杀死三十多名草原斥候，简单数字换算下来，眼前刚到他胸口高的少年，居然一人至少顶五十名边军斥候。
总旗用力摇了摇脑袋，不敢相信李云居然有如此勇力，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李云侵吞了其他人的军功。
这时身旁副官的惊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侧头望去，只见是那匹李云所骑高头大马自己小跑而来。
临到近前，他才发现这匹马居然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驹，他只在曾经去过的辽阳城，见过一位副将胯下战马有如此风采，甚至比之此马尚有不如。
并且马腹右侧，正对他的这面，悬挂一把大弓，居然是一把三石弓！
“这把弓……”
总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半途失声了，惊愕望向李云。
李云见状，微微点头，上前取下流星弓，轻松将其拉开。
“敌寇都是被我这张弓于百步之外射杀，有一些伤口就在面部，等会清点，可以查验。”
话音落，周围一片死寂。
良久，总旗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真是见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猛将，姿态恭敬异常，请李云入村。
与此同时，副官也招呼兵丁们，牵其余战马入村。
过了军阵，李云在村中发现了不少在窗后偷瞄他的村民，见他望去，立刻就缩了回去。
“田总旗，这些百姓还不走吗？”
田安闻言叹了口气，说明原委，让李云不自觉眉头紧锁。
他总算知道为何每次草原部族来袭的消息，边镇都提前得知，却仍旧会有不少百姓被掳走。
一味的防守只会被不断蚕食血肉，要想扭转这种局面，那就唯有正面击败草原联军。
不过这就非他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事了，那是叶隽这等将领乃至朝廷诸公和永宁帝要考虑的事。
人头被挨个取下，打开查验，共三十四颗，全都是典型的蒙古人面貌特征，可以确认是草原斥候无疑。
“李兄弟真乃神人也。”
“田总旗过誉，还有这些战马，全都帮我换算成军功。”
“没问题。”
敌军首级，战马能换多少军功，都有明文规定，很快李云昨夜战功便被统计出来。
三十四颗首级，连同三十四匹完好无损的战马，后者甚至比首级更有价值。
仅仅一夜，只要战功层层报上去没有折扣，叶隽确认无误，再递交神京兵部，封赏下来，他就是正五品军爵的云骑尉。
“田总旗，我先去休息，今夜就会离开。”
田安闻言一愣，下意识认为李云是要回开原城，但听到时间，立刻察觉不对。
“李兄弟还要去？”
点了点头，李云抱拳告辞，惊疑之前所见所闻，田安不敢多问，回礼后目送其离开。
待李云离开后，田安立刻唤来副官，让他带人将这些首级和战马，连同记录战功的册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开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