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见薛蝌
李云的行李很少，几套衣服，一杆长枪，外加一些书和零碎东西。
多日未见，努力提升自己的黄亮同样如此，一个包袱，一把刀，就是他所有的行李。
紫藤居内，李云看着清减了一些的黄亮，拍拍他肩膀。
“很辛苦吧？”
黄亮闻言，眼眶都差点红了。
归来李云没有第一时间问他学得多少本领，而是语气关心问他是否辛苦。
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的同时，心也暖暖的。
“不辛苦，公子，我这几个月，已经学全了所有字，虽然做不了诗，也写不了文章，但写个信没问题，还有我还跟张元他们学了如何潜伏，布置陷阱，制作毒药……”
黄亮激动的说着自己学会的东西，有一种孩子向父母炫耀的既视感。
但明明他的年龄，做李云父亲绰绰有余。
就在两人背了包袱，准备离开时，吴玖来了。
“吴伯，是林伯父有什么交代吗？”
昨日林如海已经将写给林黛玉的信交给了他，还有一些到了神京后，要特别注意的嘱托。
“公子，老爷吩咐，派一些人随您一起入京，老奴点了二十人，由张元领队，他们会先行入京，为公子打点，等公子入京后，他们自会去找公子汇合。”
“吴伯，替我谢谢林伯父，也谢谢你。”
“公子言重，您救了老爷的命，对老奴而言，这是天大的恩情，且这还是老爷吩咐，与老奴无关。”
心知无法扭转吴玖想法，李云没再做无用功，抱拳一礼，和黄亮一同离开。
吴玖为他们准备了两匹好马。
晨钟鸣，城门开。
一声长嘶，马蹄踏碎冰雪，迎着朝阳，两道迅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地平线下。
…
…
新年刚过，薛家二房宅邸，却是毫无喜气，一片惨淡。
侧门处，薛蝌刚送走日常前来诊脉的大夫，一张脸几乎皱成一团。
好半天才平复心情，又去后院给母亲请安，胞妹薛宝琴也在一旁陪侍。
薛蝌入内，恭敬跪安，薛母眼眸通红问道：“蝌儿，你父亲他可好些了？大夫怎么说？”
薛蝌闻言强忍悲痛，宽慰道：“老样子，大夫说吃药调养着，熬过这个冬日就好了。”
薛文已经病得不能下床，情况危在旦夕。
这时候说什么很快能好，那是将人当傻子哄。
所以薛蝌只能说病情没有恶化，熬过寒冷的冬日就大概率能再活一年。
薛母本身身体就不好，有严重的痰疾，薛文倒下，近些日子强撑，思维迟缓，听了薛蝌的话，安心了一些。
这一放松下来，顿时困意上来，便让薛宝琴扶她入屋歇息。
她不知道薛宝琴玲珑心思，一眼就看穿了薛蝌的伪装，袖里拽着手帕的手，指节发白。
送了薛母后，薛宝琴立刻找到了在薛文病房旁屋内叹气落泪的薛蝌。
再如何坚强，他此刻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
“妹妹，你怎么来了？”
薛宝琴推门而入，薛蝌见状，赶忙偏头擦去脸上泪痕。
“哥哥，爹……是不是不大好？”
薛蝌闻言，强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捂脸不语。
薛宝琴眼眶顿时也红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脸颊。
“妹妹，娘身体不好，你可千万不要让她看出端倪。”
“我省得，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能瞒一日是一日。”
就在兄妹俩黯然神伤之际，在薛蝌身边长期伺候的长随声音突然在外响起。
“薛大爷，李公子来了。”
“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薛蝌擦净眼泪，整了整衣冠，推门走出，疑惑问道。
“就是那个您让小的安排人送信去扬州请的李公子啊。”
“是他！”
双眼圆瞪，薛蝌恍然大悟惊呼了一声。
当初薛文情况危急，大夫们都言可能撑不过这个冬日，他心急如焚下，接到了前往扬州的友人苏永恒寄来的信。
信上提及李云在扬州做下的骇人之事，以及林如海奇迹般好转的身体。
他脑子一抽，就冲动写了信，让人送去给李云。
隔日他就忘了此事，没想到李云居然真的来了！
“哥哥，那是谁？”
虽然觉得荒谬无比，但薛蝌有种感觉，李云的到来，或许真是转机。
“妹妹，为兄不敢保证，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待我见过人后再说。”
语罢，薛蝌急急忙忙和长随离开，薛宝琴眸光流转，悄悄跟了上去。
会客厅内，李云刚接过小厮端来的茶，还来不及喝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双眼通红的薛蝌入内，见到李云，眼前顿时一亮。
与那日在姨妈家相比，眼前之人身上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整个人看上去凌厉了许多，与之视线接触，让他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薛蝌不知，这是因为李云相较刚来时那会，身上多了杀伐煞气，且一路从扬州赶来，路上多有杀戮。
原著第一回曾言，近年水旱不收，贼盗蜂起。
又有第一一一回，贾府夜间遭强盗袭扰，再有他亲身乘船被水匪袭击的经历，可见眼下世道不太平。
乡野山贼黑店，密林豺狼虎豹，多不胜数，他和黄亮可以说是一路杀过来的，在扬州静心消解的杀气，又浓郁起来。
“薛公子，一别数月，接到你的信，我便马不停蹄赶来，令尊情况如何？”
没有客套，李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薛蝌本也没心情寒暄，闻言立刻说明情况，一脸愁苦。
“李兄，家父情况危急，林大人的恶疾当真……”
“此事复杂，不是一言半语可以说得清，带我去看看令尊吧。”
“好，请随我来。”
李云让黄亮在此等候，随薛蝌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薛宝琴就从厅后过道赶来，只来得及在屏风后瞥了一眼李云侧颜，人就走了，柳眉微蹙，立刻返身抄近路去薛文病房。
李云和薛蝌到了病房外，守门小厮立刻来报。
“薛大爷，小姐在里面。”
“她来干什么？”
薛蝌看向李云，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胞妹在里面，方便否？”
“无妨。”
薛蝌的妹妹，不就是貌美在十二金钗之上，才华也颇为出众的薛宝琴么，乃曹公笔下书中一完人也。
不过现在薛文危在旦夕，心思仅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入屋后，李云仅仅瞥了一眼薛宝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便偏转视线，面色凝重来到床边，看向昏迷状态中的薛文。
面容枯槁，形削骨瘦，就算熬过这个冬日，也绝过不去第二年。
伸手搭脉，李云直接渡入一丝炁，一番探查，脸色微变。
好严重的肺病。
一旁紧张盯着李云的薛蝌，见状用颤抖的声线，低声道：“李兄，父亲他……”
转头见薛蝌和薛宝琴都是一副溺水之人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忐忑模样，当即解释道：“能救，但很麻烦，还需要经过长期调养，才能完全恢复健康。”
薛蝌此时不及思考李云言语真假，郑重一礼道：“还请李兄慈悲，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薛公子言重，令尊情况我已有了解，屋外谈。”
“请。”
李云向外走去，薛蝌立刻跟上，一直像个小透明待在屋里的薛宝琴，也跟着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