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可救药
狮心王城，卡梅洛特。
先王亚瑟亲手在荒芜与黑夜中开拓出了这片完美无瑕的圣地。
海鸟群盘旋在天空，密密麻麻的建筑吮吸着蜿蜒的海岸线，城市两端的港口堆满了往来的船队。
城市中心的王宫被修的很高很高。
一座座金色塔楼的尖顶刺向天空，高耸的灰色城墙犹如冷漠的巨人，令人望而生畏。
整座王城的氛围显得有些压抑。
骑着骏马的金甲骑士手持利刃，在城墙边缘来回巡视，居民们奔波在巨城的阴影下，无论男女，所有人都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敢在大街上高声喧哗。
瘦骨嶙峋的奴隶随处可见，监工们用劲挥舞着鞭子，时不时就会有人被货物压垮，很快又会有人麻木地捡起尸体旁的箱子，接着蹒跚向前。
冷掉的尸体则是被随意丢进下水道里。
有只肥硕的老鼠灵活地穿过一具又一具的干枯尸体，它耸动着鼻子，顺着管道爬向更深的地方。
黑暗中隐隐出现了火光。
王城监牢被修建在幽暗潮湿的地下，新鲜的血腥味弥漫过来，老鼠停留在一处牢房前，兴奋地鸣叫起来。
有位穿着金色衣袍的青年人坐在地毯上。
他身形修长，面相英俊，鼻梁高挺，即使被关押在监牢里，他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嘎吱……嘎吱……
青年人正在仔细咀嚼着什么，他吃的极为认真，就连关节间的软骨都没有放过。
“瑞安殿下。”
有人站在栏杆外轻声呼唤。
大王子抬起头，发现有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站在牢门外，对方身体肥胖，正用手帕擦着自己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是你啊，巴洛大臣。”
大王子温和地笑了起来，他放下食物，优雅地擦了擦手：“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子殿下，那群可恶的联盟人正在掠夺您的国土！”
巴洛神色有些焦急：“二王女彻底松开了港口的限令，大批大批的联盟人开始坐船赶来，那群傲慢的家伙正在侵吞您的利益！”
他咬牙切齿道：“二王女身为王庭的一员，却在向南方联盟一点一点出卖我们的国家，我们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耐心一些，巴洛大臣，奥莉薇娅代表不了狮心王庭。”
瑞安王子却轻笑起来，他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可是……”
巴洛大臣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他原本管理着卡梅洛特的两处港口，所有的本地商贩进出港口时都得被他剥下一层皮来，但二王女的特令改变了这一切！
那群傲慢贪婪的联盟人在这里挣得盆满钵满，身为港口总管的自己却无权约束他们……
这怎么能行呢！
面对脸色难看的王国大臣，瑞安王子随手从食物的身体里抽出了一截肋骨，血液四溅。
他在地面上划动起来。
巴洛眼角跳了跳，又被对方勾勒的图画吸引，瑞安手臂很稳，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狮心王国的大致形状。
“狮心国虽然被联盟和帝国夹在中间，但联盟在卡梅洛特的影响力终究是有限的。”
大王子添加着线条：“王城与联盟之间只存在一条安全航线，他们的军团舰船想要安全抵达王城，就必须花大量的时间穿过雾海峡。”
“但支持我们的帝国不一样。”
他耐心解释道：“只要北境公爵们下定决心，他们的战争巨构很快就能登陆王国北边的陆地。”
巴洛神情一喜。
是啊！我们还有北方帝国这张绝对王牌啊！
只要帝国的战争巨构移动到狮心王国，那件破坏力恐怖无比的大家伙，一定能轻而易举地碾碎所有负隅顽抗的南方虫子！
他越想越是兴奋。
“王子殿下，请允许我将这个好消息传递出去！”
巴洛单膝跪下，语气振奋：“帝国的光辉正照耀着我们，只要您放出风声，那些偏向二王女的贵族们随时都会重新倒向我们！”
帝国的光辉么……
瑞安叹了口气。
他起身，朝着巴洛招了招手，语气温柔道：“巴洛大臣，过来，到我身边来。”
看着那双眼睛，巴洛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他吞了吞口水，向前缓慢挪动一步。
砰！！！
这一刻，大王子一把拽住大臣的头发，猛地向后拖拽，巴洛那张肥胖的脸瞬间就被砸在冰冷的栏杆上！
“你得搞清楚，巴洛。”
瑞安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奥莉薇娅是条出卖王庭荣光的贱狗，我可不是。”
他拎起尖锐的肋骨，贴在巴洛的眼睛旁边，慢慢用力。
“呜……呜……”
巴洛大臣臃肿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恐惧。
“狮心王国不会属于联盟，更不会属于帝国，它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明白么？”
瑞安语气温柔，渐渐地，又有深红的雾气在牢笼里浮现出来，它们汇聚在王子的身后，化为了一只又一只巨大怪诞的血色眼睛。
他已经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
“从小起，我就能听到伟大先王的声音，他已经将自己献给了深渊……而我……会更进一步……”
瑞安轻声喃喃：“我会把这世间的一切献给伟大的渊主……”
巴洛大臣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在他绝望的目光中，缕缕的血雾如蛇般钻入了自己的身体。
阴影在火光中狂乱地舞动。
“现在，你也是渊主的使徒了。”
瑞安怜惜地抚摸着大臣的脸，他松开手，巴洛踉跄倒地，蜷缩着身子疯狂干呕起来。
“我不介意联盟的人赶来卡梅洛特，因为他们只是我用来吸引帝国士兵的饵料。”
他咧开嘴，展现出染血的白牙：“在我看来，他们全都是上好的祭品。”
巴洛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去吧，巴洛，召集我很早以前安排给你的狮心骑士团。”
瑞安轻声道：“接下来，我们要把渊主的恩赐，散播到国土的每一寸土地！”
“是……是！”
巴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瑞安随手将幼童的残骸丢在一边，等待已久的老鼠群顿时扑上前去，尽情啃食着残缺的尸体。
墙上的火把燃烧着渗人的冷光，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
幽暗的监牢只剩下了王子一人，他坐回原位，微笑着，继续低声呢喃：
“剥夺魂灵……血祭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