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卫主
李如愿似乎都能感到那大槊的寒意了，却只听见一声怒喝，“呔”。
沈穆之同样马失前蹄，并摔倒在地，而始作俑者是一支制式长枪，约有一丈，而投掷这支长枪的人，正是狂奔而来的刘绛。
作为县一中标枪记录保持者，这支普通的长枪被他投出了大概四十米的距离，主要是因为有肩甲胳膊不能完全放开，并且这支枪也比标枪重了些，但同样他的力气也比前世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枪正正好好落在了沈穆之的马前蹄上，将马绊倒了。
刘绛原本在望楼上看到沈穆之骑兵来袭，就叫上队伍序列还没有攻上去的韩桃芳带着人跟他走。他其实不知道刘绛叫他干嘛，但他看着刘绛一个人健步如飞跑的飞快就知道定然是急事。
韩桃芳犹豫都没犹豫，就把李曜让他率队接替魏兰因交替冲阵的军令给抛之脑后了，跟着刘绛走了。
李曜回头看着刘绛带人走，还暗骂了一声，这时候要搞什么事啊？
刘绛扛着大槊是一路狂奔，虽然披着甲，但他现在是属于天生神力那一挂，几十斤重的甲根本不叫事，他是眼看着沈穆之冲开了亲卫结成的步阵，然后又一步步逼近了李如愿。
因此他是玩了命的往前跑，待看到李如愿坠马之后，也是福至心灵的扔下手里的槊，然后随手捡起一支长枪助跑几步投掷出去。
刘绛的运气很好，这一枪虽然没能击中沈穆之，但是绊倒了他的马。
李如愿更幸运，要不是这一枪他在下一刻就要被沈穆之一槊贯穿。
听到这一声“呔”，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李如愿也不免生出万般庆幸的之感。
刘绛见到沈穆之倒下了，但身后还有骑兵在冲，也高声喊道，“大都督快走，我来接应。”
说罢他退后几步重新捡起了自己大槊，继续跑。
李如愿本来还犹豫，要不要上前将沈穆之一刀结果了，但刘绛这声呼喊让他清醒过来，追兵还在后面，因此他立即提刀就跑，不再纠结。
沈穆之身后跟着一并冲过来数十骑，在看到主将坠马之后第一时间都是减缓了冲锋之势，想要救援主将，但沈穆之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指着李如愿的方向道：“不用管我，我没事，冲过来杀了李贼！”
这时候李如愿已经跟着刘绛汇合，沈穆之身后的从骑看到手指方向，也都准备继续冲杀。
但也就是刚才那一顿，失去了最佳的机会。
如果他们冲锋之势不减速，很可能就把刘绛和李如愿两人一并冲杀了。
但此刻韩桃芳带着人也终于赶上来了，全都端着长枪将李如愿和刘绛两人护卫在中间。
沈穆之的从骑冲击过来，已经失去了先机。双方绞杀在一起，此前战马积攒的动能这时候已经衰减大半了，给他们冲刺的距离并不足以让他们撞开北军的护卫圈。
虽然有十数个士卒被南军骑兵撞的筋断骨折，但对方的冲锋之势也被阻遏了，随后北军将士则开始了出击模式，将南军骑兵连人带马全都扎成了蜂窝煤，血流四溢，刘绛更是挺着大槊往前乱扎，沈穆之重新上了一匹战马，结果亲兵递过来大槊，还准备亲自再冲一阵，眼下这个绝佳的机会如过不能把握住，那就在没有机会了。
但远处那个“孙”字大纛却在突然倒塌了。
随后北军全都开始高呼，“孙珍已死，降者不杀！”
“孙珍已死，降者不杀！”
“孙珍已死，降者不杀！”
沈穆之眼睁睁的看着那大纛飘落，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孙珍就这般死了？
悲愤的沈穆之正待要再度冲杀一阵，为孙珍报仇雪恨，但他正待催马上前，一旁的校尉郭兴道：“将军，已经没有战机了，北军的骑兵从后面追上来了，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孙使君已经死了，等北军回过头来咱们就走不掉了！”
沈穆之闻言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不远处的北面冲杀过来的李峻，又看看了南面正在赶过来的步军，身经百战的他终于是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除非其弟沈重能迅速率主力赶过来，不然没戏了。
但他的主力部队并不是骑兵，而是大队步兵，就算赶过来，时间上来不及不说，经过长途奔袭的军队体力下降，在面对一支气势如虹的得胜之师，其结果不言而喻。
因此沈穆之迅速冷静下来，“走。”
说罢调转马头向着缺口处奔走，在与李峻部交错对冲的时候，又损失了数十骑，但是沈穆之却连头都不回就继续退走。
看着敌军退走，手拄着刀的李如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然后一拍身旁正在喘着粗气的刘绛道：“若非大红，今日我就殒命沙场了，救命之恩，大红想要什么？”
“没关系，眼下想不起来，日后想要什么，只要我李某人拿的出的。”
刘绛却直接摇了摇头道：“若不是大都督率军入城，我恐怕早就死了，哪有如今的机会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刘大红能有今日都是受了大都督恩惠，恩同再造，我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大都督要是实在想赏我些什么，不如回去赏我吃个烤羊腿。好久没吃过了，馋得很...”
“哈哈哈哈”劫后余生的李如愿平添几分豪气，这小子真对他胃口。
正说着话的功夫，李峻和毛襄两人也先后带着人赶到，看到了李如愿完好无损，正跟刘大红谈笑风生，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阿耶。”
“都督。”
李如愿分开护卫他的人群来到了两人跟前，笑道：“放心，刘大红及时赶到，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狼狈罢了。”
两人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后怕，毕竟这委实有些危险。
李如愿又问道：“前军如何了？孙珍可授首了？”
毛襄道：“我听闻都督这里遇险，就让毛谆带着人继续围攻，自带人赶过来救援，想必是左孝成拔了头筹，斩杀了孙珍父子。”
毛襄说起这个确实有点惋惜，要不然这个首功多半就是他的了。但随后他看了看一旁的刘绛嘴角又浮现一丝笑意，今天的首功可能是斩杀孙珍，但现在跟刘绛的功劳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之光，微不足道了。
功莫大过救驾。
李如愿不是皇帝，但道理不会错。
只见差点就见了阎王的李大都督依旧面不改色，正色道：“诸军今日劳苦功高，但此刻却不是志得意满之时，孙珍部已经败亡，传令给张子悦让他带着所部继续监视，各部整队，把俘虏、缴获全都运送至北岸！”
李峻皱眉道：“阿耶，虽然已经得胜了，但此刻是不是迅速撤回北岸？这周围都是勤王联军，万一...”
李如愿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万一，他们能坐视孙珍部被灭而无动于衷，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在孙珍覆灭之后再出兵与我军作战？唯一有这个心思的沈穆之已经退了，他的步军若是敢来正合我意，全副武装奔袭十数里，哈哈哈，求之不得！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