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邪祟来临
稻稷村外，两队共百名兴安卫正护送六百名难民在村口的一处偏僻角落安营扎寨。
这些兴安卫不再如半个月前般一脸的懒散和质朴，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与杀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帮家伙绝对是见过血的。
他们井然有序地分站在各个角落放哨，或是笔挺如松，或是匍匐在阴影处，即使豆大的雨点敲打在脸上都没有丝毫动弹，隐隐已经有了一只正规军队该有的样子。
童芸不断带着他们外出主动寻找流寇救助难民，寻求实战经验用血与泪来磨砺这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而且在主动出击下兴安村所接纳的难民数量已经来到六百人之多。
但是为获得丰厚成果所付出的代价便是每次兴安卫外出进行实战任务都有高达两成的伤亡率。
兴安村的城墙已经趁着前几日雨势稍微小点的空隙修筑完毕，所以便将这些难民给护送到稻稷村定居，并且准备开始着手修筑这里的城墙。
柴火跺噼里啪啦作响，近两米高的火光驱散了雨水所带来的寒气和不适，两口大锅里是热气腾腾的大白米饭，最上面铺满了大块的猪肉，不停往外滋滋冒油，香气在整个营地弥漫。
不少难民在营地外探着脑袋往里看，忍不住直咽口水，兴安村在灾难时期实形了特殊管制，村民自身储备的粮食早已吃完，全靠粮仓里的存粮救济。
除了兴安卫能保持一贯的一日三餐外加充足的肉食供给外，普通村民也就是白米粥外加两块肥猪肉，而他们这些难民则是麸糠。
本来有几个养尊处优的家伙受不了吃这些牲畜才吃的粮食，带头起来反抗，但全被兴安卫给抓起来抽了十鞭子后驱赶出去，现在估摸着不是在哪个水坑里淹死了就是撞到哪股流寇手里。
他们也这才意识自己是寄人篱下，原先的富有高贵全都已经被淹没在洪涝里面了，如今不过是朝不保夕的难民罢了。
“大妹子你是真厉害，把这群刁民操练得像狗一样听话，俺是服了。”铁山直接用手抓起火堆旁的雉鸡私下一半递过去，边烫得龇牙咧嘴边说道。
童芸也不嫌弃顺手便接过来，但吃相是斯文得多，轻轻吹散了热气才送到嘴里，等食物咽下肚才开口道：“铁统领过誉了，像狗一样听话可不够，要比狗更加听话。”
“所谓军令如山，军令一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无底深渊，他们也必须趟过去。”
“嘿嘿，俺不懂这套东西，看来司祭让你来做这个副统领是对的。”铁山心服口服道：“等将难民安置完，回去之后我便向司祭提议，让你来做这个正统领。”
“铁统领，末将没有这个心思……”
不待她说完，铁山便挥挥手打断道：“俺是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带兵打仗更是抓瞎，是之前饥荒的时候从山林里打过几只野猪分给村民，所以他们将俺推出来当这个村老和统领。”
“其实俺知道，俺终究就只是个小小的猎户，大道理不懂，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句话还是晓得的。”
“兴安村在司祭大人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到时肯定需要更多童妹子你这种能人来帮司祭分忧。”
这猎户说是什么都不懂，但懂得却被大盛军队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懂得多了。
童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道：“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只能由司祭做主。”
“说的是，早点吃完歇息吧，奔波一天也累死俺了，该找村老会讨要笔支出用来买马才行。”铁山嘀咕了一句，这种小事是不需要到司祭面前的，一般由村老会裁断即可。
他说罢便找了个雨打不到的地方随意一靠，两眼刚闭上便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只梦见回到了熟悉的山林中，提着打到的兔子正准备离开，就有水珠低到自己头上。
抬头一看发现是只吊睛大虎正在天上盯着他，当即撒腿就跑，可马上就被按在厚实的爪子下，在即将丧身虎口时猛然惊醒。
发现依旧面前是散发着暖意的火堆才松了口气，不用值班的兴安卫已经睡了一地，童芸也闭着眼怀抱双枪在休息。
往外看只是黑暗死寂一片，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远处山林的轮廓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妖魔，呼出青色的雾气正朝此处席卷而来。
娘的，吓死老子了，怎么无端端做了个噩梦？
铁山暗骂一声刚准备继续躺下就意识到不对，这普天之下哪里会有青色的雾气？而且还微微散着荧光，即使在没有星月的黑夜中也能看得清楚。
顿时跳了起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夜空，犹如枯枝上乌鸦的啼叫声。
所有兴安卫都一骨碌从地上弹起，即使在白天已经劳累一天了，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警觉性。
“怎么回事？铁统领？”童芸的两柄亮银短枪更是已经抓在手里，警惕道。
“童妹子，怕是要糟。”铁山朝已经席卷到近处的青雾扬扬下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珠。
只见那稀薄的青雾里有一个个人影在朝此处前进，无声无息，肢体动作怪异僵硬，像是那皮影戏里被吊着的剪纸小人，带着让人不安的诡谲气息。
“登城墙！准备放箭！”童芸呼喝一声便在木墙上连踩两下，转眼间便登上三丈高的城墙观望局势。
不知是难民还是流寇？亦或是更糟？但这个数量未免也太多了点，即使夜色不好加上水雾遮挡，看起来恐怕也有千人之数。
“停下！如果再前进就放箭了！”童芸大喊道，可那青雾里的人影置若罔闻，依旧跟随雾气拖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前进。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半数的兴安卫举起手中大弓便来了一轮齐射，疾风箭雨带着破空声扎入到雾气中，自然也落到那些人影身上。
可传来的不是惨叫惊呼，而是宛若金铁碰撞一般的声音，那些人影前进的速度也丝毫未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