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眼狼
不少早些时候采购粮食的行脚商队肠子都悔青了，气得捶胸顿足，谁能想到这粮价居然丝毫不讲道理，一天一个样呢？
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谷仓外那块写有粮价的小小牌子上，上面价格的每一次变动都关乎在场所有人的血压高低。
一十四文、一十三文、一十二文……
等那块牌子的价格变到十文钱时，便已经有人忍不住了，纷纷出手采购，并且采购的数量比往常要高出好几倍不止。
毕竟如今谁也不敢赌明日的粮价是涨还是跌，不如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多储备一些。
许多已经前往兴安村的行脚商队也纷纷掉头跑了回来。
兴安村和稻稷村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次血拼却是造福了周围不少村庄，往年因为粮价高涨村子里都无法储备到足够的粮食，一旦有个天灾人祸，便是满地的血与泪。
如今终于有了足够的粮食，不用再看到易子而食，饿殍遍野的悲惨画面了。
“司祭大人，仅仅十五天时间，村里的存粮就已经销售大半了，不到两日时间，粮食就会销售一空。”旷实汇报村内的情况，一双眼睛殷切地望着谷余。
“知晓了，我等会便请稻稷女神显圣，兴安村的动静呢?”谷余闭目躺在摇椅摇摇晃晃，满脸惬意道。
“今天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将粮价降到十文每斤了，不过我也将价格调整到五文，听说早些时日在兴安村购粮的行脚商队都掉头回去找他们退粮，改来我们稻稷村购买了。”旷实的脸上也是不可自制地流露出胜利的笑容，褶子都笑成一团了。
“哦？然后呢？”谷余顿时来了兴致坐直起来问道。
“兴安村也来者不拒，想要退的都给他们退了，估计是想要落下个好名声。”旷实补充道：“根据我们派去兴安村的探子回报，预计从售粮开始至今，卖出的粮食超不过三千斤。”
谷余仰天大笑，在粮食上面和稻稷村拼价格纯粹是以卵击石，如果不来这一遭，他可能暂时还拿兴安村没有办法。
现在兴安村的粮食卖不出去，渡河镇运来的五万斤粮食也已经抵达，听说粮仓堆不进去了，只能借放在村民的房屋内，看他们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纯粹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幸好前几日自己没有出动去拦截镖队。
“祭祀！请稻稷女神显圣。”
谷余心情格外的好，乃至于在整个祭祀的过程中都满脸笑容，在供桌上整整齐齐摆上五谷三牲，领着全村的村民拜倒在地上祷告。
“稻稷女神在上，谷余诚祀，稻稷一村，万千子民，一日之食，一身之裳，皆尊所赐，皆尊所养，感激涕零。”
“但今米粮渐少，颗粒无存，望尊显圣，五谷丰登，米面满仓！”
随着祷告的完成，谷余神庭一颤，积攒许多时日的香火愿力被吞噬一空。
一尊慈眉善目的女神从香火之气中飘出，落在田埂之中，带着盈盈笑意，手捧五谷，带着祥云缓步轻行。
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变得肥沃漆黑，用手拂过的每株秧苗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注视过的稻谷都结出了沉甸甸的稻穗。
不需两日便能从这片土地中收获满仓的稻米，等到稻稷女神显圣完成，她停住了脚步，慈眉善目变成疑惑不解，最后更是浮现出一缕愠色消散。
稻稷女神动怒了？这是何故啊？
谷余和所供奉的牛鬼蛇神两者一心，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种不对劲的来源。
此次稻稷女神显圣，他居然没有收获到足够的香火愿力，和之前的每次显圣相比，只有十分之二三不到，甚至连此次显圣所消耗的香火愿力都无法补充。
扭头望向身后的村民，发现他们虽然跪拜在地，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虔诚恭敬的神色，反而是不忿和失望。
“你们在做什么！?竟然对稻稷女神不敬！”谷余顿时开口怒斥，如果长期以往怕是稻稷女神都会离他远去。
“司祭大人。”有胆大的人在人群中开口道：“近几日粮价一降再降，村里收购俺们粮食的价格也越来越低，俺们售卖粮食所获银钱连之前一半都不到。”
“是哩！我家孩子过两日还要去巧绣村提亲，我本打算卖了粮食给他凑够彩礼的，现在这彩礼钱凑不出来可咋整？”
“你还好，俺在渡河镇的屋子要是还不上借款，可是要被收走的。”
……
“你们……你们……”谷余被气得说不话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群白眼狼！也不想想他们如今吃饱喝足的生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降了几日粮价，便纷纷离心离德，全然不念往日的恩惠。
如若他不是这个村子土生土长的人，真该一拂袖就离他们远去。
一帮混账！
“大伙切莫忧虑，我们正在和兴安村打仗，等他们倒下了，大伙昔日的美好生活便又会回来了，如今正是我们需要同舟共渡的时候。”旷实见情况不对，连忙开口安抚众人。
“敢问村老，我们还需要打多长时间的仗？”
“难道就不能和兴安村通下气，大家一起维持粮价售卖粮食吗？”
……
旷实这时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的时间长短，似乎并不是由他们来决定的，只要兴安村一日不停止低价卖粮，他们就只能一直降价跟上，但还是违心道：
“不会很久，大伙放心，日后村里肯定会补偿你们的，还劳烦大伙这几日看顾好农田，做好采收的准备。”
村民听罢才将信将疑地离去，准备过两日的采收事宜。
……
“司祭大人，稻稷村的神明显圣了，粮价也降到五文钱每斤了，我们还要跟吗？”
张庆山脸上的忧色从售粮开始就没有消散过，这价格如果再降下去，简直就和白送没区别了。
所幸这几日，粮食售卖不多，而且大多在十五文左右售出的，堪堪保本，算是一场白忙活。
“显圣了？看来他们的存粮即将消耗一空，那就该收尾了。”陈阳放下手中的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走了。
是君红颜留下来的，没有道别，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随之一同留下来的还有一本落叶刀法和近日训练的要点。
“放出消息，兴安村不再卖粮了。”陈阳将字条收入怀中，走出门外迎着暖阳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