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未雨绸缪
程处侠挠了挠头，看向李义匡，说道：“道衍，不是征辽，那圣人召见一个水部郎中做什么？”
李义匡笑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管起圣人的闲事？”
“我不是好奇嘛！”
“徐郎中是徐贤妃之父，上个月徐贤妃刚刚薨了，圣人可能是召见他致以哀悼吧！”
过了一会儿，王伏胜走出甘露殿，程处侠才从王伏胜口中得知，原来是李治要纳徐孝德的小女儿入后宫。
程处侠顿时泄气，郁闷道：“我还以为是重启辽东战事呢，白高兴一场。”
李义匡心说，看来他之前猜的没错，果然是徐婕妤的事情。
王伏胜是奉了李治之命，去中书省找一个中书舍人草拟册封诏书。
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没有去政事堂办公的柳奭，连忙行礼道：“奴见过柳相公！”
柳奭笑道：“王常侍不必多礼，王常侍造访中书省，可是圣人有什么旨意吗？”
王伏胜略有犹豫，毕竟柳奭是王皇后的舅舅。不过想到柳奭本就是同三品的中书侍郎，中书舍人拟完诏书也要经过柳奭的签押，才能发往门下。
这件事也瞒不了柳奭，便如实相告道：“回禀柳相公，圣人将升水部郎中徐孝德幼女入后庭，册为昭仪。是故命奴到中书省传旨，草拟册封诏书。”
也许是蝴蝶效应，历史上徐孝德的幼女只被封为婕妤，而现在，李治准备册封她为九嫔之首的昭仪。
“徐孝德幼女？”柳奭皱眉道：“我记得徐孝德好像是太宗徐贤妃之父吧？圣人怎么突然想要纳徐贤妃之妹入宫，恐怕于礼不合啊！”
王伏胜叹气道：“徐贤妃临终前放心不下幼妹，欲把幼妹托付给圣人！徐贤妃对先帝哀慕成疾，追随先帝而去。圣人仁孝，感念徐贤妃对先帝的深情，不忍拒绝徐贤妃的临终托付。”
柳奭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李唐源自北朝，对于辈分之事，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之前高履行这个长孙皇后的表弟，还娶了李世民的女儿东阳公主。因此，高履行不仅是李治的表舅，还是李治的姐夫。
柳奭说道：“原来如此，请王常侍回复圣人，我马上草拟册封诏书。”
“那有劳柳相公了，小奴告退！”
柳奭回到公廨，把草诏的任务交给了李义府。
没过多久，李义府就拿着草拟好的诏书送到柳奭那里。
柳奭把卷轴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皇帝若曰：於戏！惟徐孝德第二女，禀训冠族，著美家声，习礼流誉，镜图有则。宜升后庭，允兹令典，是用命尔为昭仪。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柳奭越看心里越烦躁，草草在末尾署名完，交给李义府，命其发往门下。
今天的事情，让这两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柳奭突然有了危机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柳奭能够当上宰相，其原因就是他的外甥女是皇后。
当初李治登基后，提拔柳奭出任中书侍郎，柳奭心知肚明，李治是想用他这个新外戚来削弱长孙无忌的势力。
然而柳奭却反戈一击，转而与长孙无忌结成同盟。
这是因为柳奭看到了王皇后一直得不到李治宠爱，甚至厌恶。
就算他尽心尽力做李治的马前卒，帮李治对付长孙无忌，一旦将来王皇后被废，那他所做的一切也将变成镜花水月。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柳奭与长孙无忌结成同盟。就算王皇后不受宠，只要有他和长孙无忌在背后支持，谁也不敢废他外甥女的皇后之位。
但是，他外甥女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她嫁给李治七八年时间，到现在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而萧淑妃已经给李治生了一子二女。
好在原本很受宠的萧淑妃现在也被李治冷落了。
但是，随着今天这个徐昭仪进宫，李治的后宫里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人。
大唐终究是要立太子的，而他的外甥女，以现在的情况看，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孩子了。
如果将来所立太子的生母出身高贵，那绝对会威胁到他外甥女的地位。
就算有他和长孙无忌保驾护航，没有儿子，说什么腰杆都硬不起来。
柳奭觉得，他要开始未雨绸缪了。
傍晚散衙之后，柳奭来到他姐姐，也就是王皇后之母魏国夫人的府邸，把他的担心说给魏国夫人听。
魏国夫人听完也是长吁短叹，无奈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实在不行，我去求一个厌胜之法，看看能不能为我儿怀上龙种。听说终南山上有一个名叫李晃的道士，厌胜之术很高明。”
柳奭顿时色变，也不顾姐姐的颜面，连忙斥责道：“胡闹！阿姐，厌胜之术岂是我们能碰的，一旦被圣人发现，必将满门遭祸！”
“那怎么办？”
柳奭说道：“今天在衙署里，我想了很久，为今之计，只有效仿华阳夫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华阳夫人是谁？”魏国夫人仅略识字而已，并不知道柳奭在讲什么。
柳奭解释道：“华阳夫人是秦始皇祖父秦孝文王的王后。虽然最受孝文王宠爱，但始终无子，于是收养孝文王诸子中地位最微贱的子楚为嗣子。后来子楚继位为庄襄王，奉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
“你的意思是让皇后收养陈王忠为嗣子？”
“不错，陈王忠的生母只是一个低贱宫人，圣人登基后，也只被册封为宝林，根本威胁不到皇后的地位。”
陈王忠的生母刘宝林，只是李治当时还是晋王时，伺候李治的宫女，被李治一时兴起，一夜风流后，生下了皇长子。很快就被李治弃如敝履，如果不是运气好，生了陈王忠，恐怕早就查无此人了。
“可行吗？”魏国夫人犹豫道。
柳奭冷声道：“皇后生不出皇子，就只能出此下策了！阿姐，你觉得是陈王忠当太子好，还是雍王素节当太子好？”
“那当然是陈王忠，要是让李素节做了太子，萧淑妃那狐媚子还不把尾巴翘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