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恩

古往今来，山恩难报。

山生万物以奉人，人无一物以奉山。

醒来之后的李晶感慨一番，在林中寻了一根长直的荆条，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手持荆条的李晶很有感觉，感觉自己回到了前身世界的同龄年岁，那时候的李晶是油菜花剑圣，想起自己当年十来岁的时候，田间的油菜花开时，同样是手持木棍作剑的李晶，偏爱去田野里撒欢，因为那里有一望无垠的油菜花，李晶喜欢砍油菜花的头。

后来，砍得多了，李晶便洋洋自得的自封为油菜花剑圣，其由来是少年心性。如今手持荆条，一股记忆里的暴虐回归于心底，李晶熟悉的感觉由来不外如是。

油菜花剑圣一面漫无目的的在横山里打转，一面寻思着中午该吃点什么。手中的荆条拨草的动作亦没有忘记。突然而然间，草丛里冲出一个动物往山上奔去，动静还挺大，甚至吓了李静一跳，眼尖的李晶双目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之前躲在草丛里被路过的李晶惊动，于是跑开。

李晶眼见野兔可以做自己中午的食材，双足一蹬发力，激动的追着野兔也撒开了双脚。回忆起擅长奔跑的动物的特征，后足长而前肢短，于是李晶跃空一跳就堵在了野兔奔跑的必经之路的前端，那兔子见惊吓自己的不明物体堵在自己奔逃的道路上，下意识的就一个偏转想往侧面绕过李晶继续逃命，哪曾想油菜花剑圣可不是白叫的。

空中只听见“咻”的一声，李晶手持的荆条已然一棍子又准又狠的扫在了野兔的头上，力量大得把那逃命的兔子抽了一个翻滚，跌落在一旁。李晶上前查看，只见那兔子半边脑袋都被抽裂了，正躺在地上抽搐着呢。

李晶大喜，过去捡起兔子，入手还挺沉，估摸着约有5、6斤的样子，眼见这兔子足够自己饱腹一餐，然而李晶却发愁起来。因为处理这只兔子不好办，手里没有刀具，怎么剥皮怎么去除内脏是眼下一大问题？

思索片刻，李晶决定不剥皮了，用火烧，能把毛烧干净，至于兔子内脏，怎么也得寻些锋利的石片破开肠肚，去除兔子的内脏才好，不然没法吃。道具并不难寻，搜检好石片的李晶顺带着走到了山里的山溪旁，耐心地处理起这一只兔子来。掏干净了兔子的内脏，顺带在小溪里洗了洗，折返于林中找了些干草枯枝，李晶回到了溪边。

生着了火，李晶把用树枝穿好的兔子直接架在火上燎干净兔毛，一时间毛发烧焦的烟尘弥漫，四处散发着臭香臭香的味道来。

李晶见兔毛被火焰燎的一干二净，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肉坨，下了火就着清澈的溪流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仔细地在火架慢慢的翻转着，时间不长，兔子被烤的滋滋直冒油，做过卖食物小贩的李晶见火候已足，整只兔子已经熟透了，忙不迭伸出食指拇指，掐着兔脊背扯下一块兔肉往嘴里送去，入口的肉味挺足，遗憾的是没有盐巴，味道寡淡且还有一丝血腥味。

逃命之人没法讲究食物的色香味，李晶细嚼慢咽，等到把一只肥兔吃成了一具骨架后，小小的身体也体验到了什么叫满足的饱胀感。无聊中，李晶手闲捡起一块石子，望着溪边的枯树，手腕一发力，扔出的石子象子弹般“啪”的正中枯树。

对了对了，自己不是菜鸟，是练气五层的修士。前身世界里不能实现的，这具小身体能轻松实现。正午时分，日头正毒，在溪中消过暑的李晶，捡了两兜鹅卵石，一上午李晶听见林中群鸟热闹，他晚上打算吃鸟肉。

揣着沉坠的两兜鹅卵石，李晶开始了下午的狩猎。

猫腰，站在树根旁，抬头寻觅着那些精力旺盛叫的欢实不知名的鸟。李晶手持鹅卵石，打量了一下距离，右手一挥，那石子在李晶眼中按照预想中的轨迹，掠空而过正中鸟腹，少顷耳中又听见“啪”“啪”两声物体坠地的响动，李晶过去捡起，神情间稳如老狗。用藤条栓起鸟脚背好，又再次搜寻起下一个目标来。

狩猎，对于一个男孩而言，有着各种无以抗拒的吸引力，一是对猎物的觊觎心。二是狩猎过程的斗智斗勇。三是猎物到手的喜悦感。一下午时间，李晶发射石头数十次，收获的鸟儿大大小小合计有6只，其余的不是棋差一着没打中鸟，就是打下来后看见自己因发力过大，洞穿了鸟身导致烂的无法作为食物入口了。

傍晚，依然是小溪边，李晶烧烤着鸟儿，嘴里苦中作乐地哼着小曲。今天虽然没有认真的锻炼，但李晶一下午的狩猎，并不比锻炼本身轻松。心神体高度集中只为了一口吃的一下午，现在放松了下来，李晶只觉得疲累得很。

吃过烤鸟，李晶觉得这样混过一天，恐怕与之前的愿望难以相符。

于是又暗自给自己定了一个修行计划，每天早上起来，至少要在山里急速奔跑20十里距离，既要锻炼自己的速度，也要锻炼自己的闪避能力，顺道还要找全自己的吃食。

鸟倦归林后，万籁俱寂。

李晶照例坐在石头上打坐行功，搬运气血，以混元炼气诀功行大周天。过程中，李晶感觉今天并没有进步，于是心中不乐。

夜色，在太阳逃离后，便接管了整个天地。

篝火悉索，虽小但温暖如故。

李晶眺望着远空，回想着穿越的神奇，一时之间竟是痴了。隐隐间，前身总算消去了那一口作为最底层人憋闷着挣命的不甘，欢喜的与此身与此界融合，李晶心头一股大欢喜油然生起，待回神时，境界又悄然而然的破开了一层，练气第六层。李晶下意识的握了握手掌，自感比练气第五层增长了一半力量。这应该算是传说中的顿悟，李晶记住了这一次的经验，大善！

山恩难报，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里，山很重要，重要到与修仙者的道途息息相关。人山为仙，文字早就揭示了奥秘，只不过因由着太过于常见而被人忽略和遗忘。李晶之所以能意识到，是因为刚到这个异世界，加上遭逢磨难，破关后又心神激荡之下才体味到这一层。

对于修行，李晶前身世界对这个异世界的参考坐标无外乎道家先贤的遗留，例如老子五千言，庄周《逍遥游》，均是修仙世界里最佳的参考见识。

一切都是新鲜的，甚至是自己的命运，对于李晶而言也是如此。无限可能的未来总能让人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况且当下主导这一具身体的意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设若真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任他再是天才，估计也真的扛不住这样的劫难临头，还能保持着对生命的由衷热忱。

放空了愁绪，李晶照例的演起了武，熟悉身体的所有，是任何一个武者的必修功课。

当再次把枯草踢得漫天翻滚，烟尘弥漫时，李晶觉得自己比昨天能做更多的动作了。废话啊！昨天练气第五层，今天可是第六层。功力的增长意味着身体各项数值的变化，包括听力、反应速度、身体协调能力、力量、以及抗打击能力。

可惜的是，没有对手的参照，所以李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斤两，就像以前小时候当油菜花剑圣那时候般，砍油菜花的头多了后，眼瞅着遍地的油菜花尸体，总是觉得胸怀广阔，自己无物不可杀，无物不能杀，又中又二。

武器很趁手，荆条被李晶舞得在空中“呜呜”作响。使用剑的要义，李晶朴素的以为手眼身法步，必须协调一致。劈、刺、撩、格、引，进退之间以身为轴，以身为室，室内是我地盘，不允许有超脱出我掌控的任何东西存在，在则必杀之。

估计所有的运动项目，都有一个阈值存在作为其上限，李晶从一身热血舞动到渐渐气喘，然后在兴奋中继续舞动荆条，直到身体从疲累再次新生出一股子力气来，整个过程持续了良久，李晶知道自己已然打破了这具身体的运动阈值了。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名副其实了，以前的油菜花剑圣应该是号称，现在平移在此世界里，对照当下的身体素质，应该是名副其实了吧？

得不到答案陷入了迷糊中的李晶知道，所有人设定自己的任何目标，不过是自我激励的一种手段的应用，达成目标固然可喜，但不问结果却是一种境界。

总而言之，玩这具身体，能让李晶体验到很多很多的惊喜。最起码这些都是前世身体从没体验过的。李晶的前世，哪怕在街头打架勇猛无匹，也做不到在空中可以连环踢，更做不到在踢出之后，还能够变换身体动作的高难度行为来。

篝火如丹田，

火苗如气生。

周行而不殆，

血气似潮奔。

武者之乐，此中三味，尽显于斯。等第二次身体运动的阈值到来后，李晶没有再坚持，顺势躺在地上自顾自的“嘿嘿”傻乐。

为了消除腿的酸胀，以及身体的疲累，李晶忍不住又打坐练起了混元炼气诀来。修仙历来讲究的是缘法和天赋，缘法目前李晶不用讲，也讲不清楚。

至于天赋，唯一能肯定一点的是李晶有灵根，至于灵根的品相是多好，这个当年李晶六岁的时候测试时没测过，以至于这四年来，李晶一直是糊涂过来的。只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炼气破关，李晶估摸着自己恐怕不会是废材。

两天破两关，哪怕只是练气期，那也不得了。对比一下之前，此身从练气一层到四层整整耗费了四年。而这四年放在整个武校里，这才是正常化的修行速度。因此，李晶这两天能连破两关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难得。

也幸好此身家贫，因此历来上课时的表现，虽说不是让人惊艳的天才，但在这四年里，该学的也都学了，没有留下什么当前境界需要必须知晓而又未知的黑洞。因此，李晶现在完全能够实现按部就班的修行，而不会出现什么错漏。

练气第六层，为李晶这具身体提供的已知动能有：6000斤左右的爆发力，10米/秒的极限速度，对比于李晶前身的世界这是一个近似于神的数值，然而在丰原大陆，只不过是一个尚未觉醒灵根练气第六层的小菜鸟。

因此，小菜鸟根据这么多年看视频以及电影留下来的武道印象，轻松实现了空中发力、寸劲、以及招式与身步合一的搏击境界。回想着中华传武技击的特质，李晶也能领会到为什么两人之间过招，我能打你，你再厉害但就是打不到我的核心。而这，正是民国时代传武大宗师们的博击之精髓。

以前的李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身体素质提高了，其所以然便在不知不觉间豁然开朗。归纳总结下来，这算不算是李晶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的天赋，李晶感觉应该可以归类到天赋中。

因为在此身的四年学习生涯的记忆里，四年之中听到的和看到的所谓搏击较技，不过是你打我我硬扛，抗住了才能算作是我比你强。

扛不住，那就是你比我厉害。闪避的要义，在这个世界两人之间的较技概念里，根本没有这种中国式的传统认知。闪避和御力，在传统武术里应用的最好的是太极功法。李晶虽然没有学过太极系列，但是对于闪避包括御力，还是有具体印象的。

闪避自不必细说，御力的最常见应用，多见于足球中的停球动作，有了这个印象，有了现在的身体数值，李晶很容易就能往这个方向达到极高的境界。

所以，检索自己目前具备的优势，李晶所获得的答案大约就这么多。

练气第六层，已经可以正面面对初级妖兽了，哪怕是硬抗也抗得住。这是这个世界的李晶的记忆，所以，哪怕现在李晶继续前往横山深处，哪怕遭遇到妖兽也足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