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丁勉 陆柏,七人围杀死局
自酒楼出来后,岳天青晓得嵩山上五岳争论不休,反而放下心。
依这般发展下去,就算是为保全五岳声名、不分崩离析,左冷禅这个盟主也必须做出让步。
“只是……左冷禅为何要拖这么久,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岳天青皱起眉,想不通这关节,依左冷禅的隐忍,不该如此行事才对。
此时天色已暮,街上商户都挂起灯笼,岳天青默默思忖左冷禅此举何意,顺着人流走到东市。
东市是洛阳城极为繁华之所,沿街望去,各式灯笼招牌耀目、车水马龙,繁华迷眼教人目不暇接。
路旁酒肆、茶馆内,不时传来丝竹、娇声呵呼,教人心神摇曳,不住循声望去。
复又迎面看去,只见灯火最璀璨之处,几名金锦披纱女子,走动若舞、仙影飘飘,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灯火红润,映得面若桃花。
岳天青定睛一看,不由好奇喃道:“胡人!”
酒肆胡姬本是盛唐产物,随盛唐衰落,胡姬也渐在中原绝迹,高门深宅内的自当别说!
岳天青一向不喜西域容貌,可灯火润下、又是薄纱覆身,盖不住美丽之色,舞动中身段若隐若现、身姿娇艳如花。
这洛阳,秋天也是有锦花的。
“外语得学,葡萄酒也得喝——”岳天青认真道:“要么以后怎么去西域找‘张无忌藏经处’?”
念到这里,岳天青抬脚往酒肆进去,当即就有一舞女跳到他身边,洋溢笑容攀向手臂。
岳天青侧身一避,径直又往酒楼里而去道:“带路就行。”
他极不爱旁人触身,更遑论是招客舞姬,但是看着养养眼,却是行的。
这胡姬一愣,却也没说甚么,快步走到前面,引进堂中坐下。
大厅正北,是一巨大舞台,挂彩灯笼,十多名胡姬在上翩然起舞,风姿身段尤甚外面那四人,楼上还有包厢,窸窸窣窣的,也听见一些丝竹声音,是达官显贵私人作乐之所。
一个时辰后……
岳天青的荷包里又少两颗珍珠,只点一些酒菜,坐在前列看一个时辰的歌舞而已,当真贵的骇人!
或许是他离的太近?
此时天色已暮,街道上人也少起来,岳天青顺着商道往前,准备寻一处客店住下,明日即刻出发往嵩山。
长街昏暗,只见迎面走过两人,一人高瘦、一人魁梧,都垂带帽檐,擦面而过。
“大晚上的戴帽子……脚步还这么轻——”岳天青浅醉顿时一清,脚下运力,如鬼魅飘向旁边商铺。
“嘭!”
只听一声大响,才擦肩而过,这俩人就猛的转身,四掌推出。
却也没有料到岳天青突然闪身,所以只有高瘦那人双掌落到背上。
这两掌势大力沉、明显是蓄势而发,岳天青几乎是被拍飞出去,径直撞向商铺。
晓得来人必有后招,强压回喉间涌出血液,岳天青左掌拍向门板借力转身,右手抽剑反刺。
俩人欺身而上,拍向长剑,却也被挥舞剑锋暂时挡住,不可瞬时攻进。
这刹那间,门板都被一掌拍碎,岳天青借力回转过身站稳住脚,目光森寒,盯着面前俩人道:“大嵩阳神掌。”
“嵩山的师叔甚么时候也成藏头露尾之辈了?”
说话之余,血从嘴角淌下,掌上强横真气犹自在体内四处乱窜,脸色唰的惨白。
这时才看清,面前两人不止头戴布巾帽,还有黑巾盖面,要不是自己刚刚大意,都不该中如此算计。
“哼!”那魁梧人道:“甚么嵩山的师叔,你嵩山的师叔现在都在嵩山上,陪你爹啰嗦呢!”
“哪有你快活,在这洛阳城里喝花酒。”
说话这功夫,只见两侧屋顶又落下五人,俱都黑巾蒙面,其中俩人丢出两柄长剑,那高瘦、魁梧男子接过。
其剑阔大,也约莫四尺长,显然是嵩山之剑,也只有横扫、大气的嵩山剑法才会使如此阔长之剑。
眼前这两人显然就是丁勉、陆柏,余下五人,要么是其他太保,要么便是相请来的江湖好手。
看着他们有拿刀、有拿剑、还有拿杵的,应当是江湖好手罢!
这一瞬,岳天青终于想明白左冷禅为何宁愿背负骂名、教五岳貌合神离,也要拖沓到现在——
原来是想对自己出手。
只要自己一死,华山剑、气两宗自然又会分崩离析,而他左冷禅等一众师兄弟都在山上和四岳争论,没有丝毫嫌疑可言。
届时山上争论自消,岳不群也无心再追究携令易位一事。
“左盟主真是看得起在下!”岳天青缓缓背抵近商铺,扫视围向自己的七人森冷道:“竟然劳七位师叔在此恭候,看来是决心要除去小侄了——”
他心中有些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也不知是有人从下华山开始,就盯上自己。
还是下午自己在酒楼同游迅闲话被盯上…
总之是自己粗心大意——才会落进如此杀劫。
一时岳天青生出几分将要命丧之感,想道:“莫说剩下五人,就是丁勉陆柏两手,只怕自己也过不得三四十招,现在还有伤在身,另有五人环伺,岂不是转眼就要落败?”
“你可不是小侄!”那魁梧男子,应是陆柏。
他目露凶光,手持长剑缓缓逼近道:“你是贤侄、是岳少侠,年初在福州,你坏我们好事,那日华山之上,你又是大出风头。”
“这么优秀的苗子,老子是真后悔没早拔了,才惹出现在一堆麻烦事!”
光是说着,他都不禁恨的牙痒痒,这十日他们一直啰嗦推诿、低头认错赔罪,被一众掌门怪罪,都是因岳天青而起,自是恨急。
那高瘦男子瞥一眼四周街道,此时街上还零星有行人,喝道:“少啰嗦,赶紧动手,速战速决,免得生出事端。”
闻言六人配合而上,刀剑俱都戳扫出,岳天青长剑荡出,稍触便借力往身后一退,飘进他刚刚打倒的门板中。
有伸掌一拍、有杵一怼,几块门板应声飞进,跟着几人都跃进。
这是一间书肆,故此才歇业的如此早,屋里一片漆黑,但街道上仍有亮光射进,几人都是高手,怒睁之下目光精明如炬,招式又攻出。
幸而屋内狭窄,另有桌椅书橱一应家式,只得丁勉、陆柏,还有一个使刀、一个使杵的人攻进。
岳天青且接且退,想退至后院。
小小书肆内,顿时金铁交鸣声不绝、火花四溅,几人手中铁器扫过,书橱桌椅都被扫坏一片。
早听见楼下乒乓巨响,住在二楼的掌柜提着灯笼从楼上走下。
岳天青刚好退到走道处,正是不见屋前灯亮,又不见后厅月光、漆黑一片时刻,见有人提着灯笼下来,火光洒在自己脸上,急忙抽剑点过去,灯笼便被点灭。
只是这一剑攻向他处,周处又被照明,顿时前胸挨一剑,后面还接有一杵,被岳天青左掌强行接下。
手掌痛似断裂,力道直导臂膀,浑身跟着一震,岳天青喉间又涌出血,再退数步。
“啊,杀人啦!”那掌柜透过刚刚的亮光隐约看见面前人被一剑戳中,好像还被一根棍子戳飞出去,不由大喊大叫道,忙不迭转身向楼上爬去。
声音听起来约莫是五六十岁的男子。
应是丁勉,足尖一点,跃上楼梯,只听一声惨叫,惊呼声戛然而止。
这时岳天青已退进庭院。
今晚的月色很美,庭院内如积水空明,透彻明亮,美到致命。
七人从走道追出,施展开阵型,腾跃攻向岳天青,岳天青回头刹那、又中一刀,却顾不得伤痛,急忙撞退进一间屋里。
这应当是一间库房,剑交火光闪耀间,岳天青回头一看,左肩又中一剑。
此刻身上已有五六道伤口,鲜血从锦衣咕噜噜的冒出,左臂已无力垂下,那双掌所受的内力之伤更重,喉咙几乎都要被上涌的鲜血堵住。
见七人都追进屋,岳天青忽然一声大喝,右手在左侧腰间一拽,扯出一个布包,长剑一带,弃剑用掌一拍。
“砰!”
黑暗之中,几人一直都瞪大眼睛,却也看不真切,掌声之后,他们只觉眼睛一刺,再睁不开。
“砰!”只听又是木碎一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一手捂着眼睛,陆柏胡乱砍道:“岳小王八蛋,亏你爹还叫君子剑,暗器伤人,算什么好汉?”
“休要想逃——”
不等他喊完,突然一声惨叫,他被人拿剑戳中肚子,顿时更用力胡乱朝来剑处劈去。
屋里叮铃哐当乱响一片,几个呼吸后,还是丁勉喊道:“住手、都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几人都依言停手,小库房里顿时静得出奇,几个人都捂着眼睛,竖起耳朵细听动静。
倚靠在墙边,片刻后仍未听见丝毫动静,丁勉怒极,一掌拍出,将墙拍出一个窟窿。
“他逃了!”
“撒的应该是石灰,没有毒、咱们赶紧洗好眼睛、追上去,这次决不能有失!”
“是!”
黑暗中,几人都答道,晓得此事干系重大。
几人撞来撞去都想要出门,还是丁勉聪明,喊道:“大家都手牵手,前后出去,还能互相照应。”
如此才一串人挤出这间库房,进到院子,相互吹开各自眼里的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