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气宗胜
岳天青胡思乱想之际,场上二人已经行礼、持剑拼斗起来。
两大高手对决,进退俱都有度章法,剑招挥洒如瀑、变招无方,围观众人都寂,只听见剑破空声不绝,招招式式俱都精妙深奥。
连丁勉、陆柏都聚精会神看起来,希望能从中获益。
但精妙也有尺度,犹见封不平是攻招变招高深莫测,岳不群则是多挡,一招一式虽然古板至简、横竖劈砍,教任意一个弟子上去,都自觉能使出来,但任封不平剑法再精妙,两剑一撞、其上内力蕴劲一消剑上之力,再精妙的招式也无法变幻下去。
丁勉、陆柏都是剑法大家,自是能看出封不平处于下风,神色不由焦急起来。
见岳不群闲庭信步便破去自己的剑招,封不平大喝一声,也运起内力,招式又迅捷五分不止,剑招也更凌厉,岳不群也不复刚刚的闲然、运起精妙剑招腾挪闪避起来。
岳不群只觉两剑相撞,封不平剑上劲力已不逊自己多少,若非自己看过山洞中剑法,熟悉剑宗招式,只怕还不能如此轻松应对。
交锋之际,岳不群仍不忘质问道:“你不是说练气是歧途、练剑才是正道么?”
“怎的也练这般上好内功,还在剑招之后运使呐?”
封不平脸色一红,喝道:“那你练气、怎得还使剑?”
岳不群道:“要么我不使剑、随便拿件兵器,你不许使内力,可敢呐?”
甚么不使剑?
若是拿一根铁钎,又和剑又甚么区别?
封不平自不可能答应,这些年他苦研剑法,犹觉剑法一途虽永无止境,却都有相生相克之法。
今日觉得无比精妙的剑招过几日便能想出破招,过几日想出的破招可能又被之前的剑招所破……
徒费数月之功——
如此就算再精妙的剑法也有被破之法,亦没有剑法能破尽天下剑招。
一味在其中苦苦钻研,不过是在剑道上兜兜转转的拾取,若是有要破的剑法,如此苦研倒还有些意义。
只与自己相破,封不平渐渐也觉乏味,转而修起内功、也不再执着剑法精妙,开始执着于快——
只要足够快,其中破绽自然不可为人所见!
久见拿不下岳不群,封不平忽然一声长啸,剑招陡然一变,再无之前的精妙,反而都是扫劈直击,摒弃精妙变招、剑法自然势大迅疾数倍不止。
渐而风声起,一招快过一招,离之五六丈远,众人仍觉剑法带起的疾风生寒、刮的肌肤微刺。
岳天青眯眼暗道:“这应当便是‘狂风剑法’了!”
“怪不得封不平想藉此胜过左冷禅,确实有几分门道,只是没有半点剑宗剑招该有的样子!”
想想岳天青突然露出笑容,想道:“二十多年前,剑、气宗比斗到华山派凋零,今日两位弟子反倒都向对方靠拢,果然这纷争就不该有——”
他想这些事,岳不群剑招也大开大合起来,依仗内力浑厚,硬接剑招。
丁勉、陆柏不由皱起眉头,颇觉招式似他们嵩山剑法。
但因嵩山剑法早被左冷禅改过,岳不群这剑法似原版、又稍加改动使出,故此也不再那么相像,教丁勉、陆柏也辨认不出了!
‘狂风剑法’剑法极为迅疾,转眼间便过四五十招式,疾风已化为劲气,普通弟子站在五六丈远,犹觉劲风刮的面目刺痛,渐而又退几步。
五六丈外都尚如此,五六丈内剑锋几同剑芒、利刃,如潮水般四向弥散纵横交错,绝非人力所能躲避,纵使岳不群奋力将剑招都挡下,劲风依旧割开他的长袍,甚至脸颊也被划开一道血痕,鲜血涔涔淌出,尤为凄惨景象。
众弟子不由都揪起心来,岳夫人两只眼睛睁圆,其内全是担心,她从未想过这位封师兄武功已如此精深。
丁勉、陆柏却是紧锁眉头,他们看出封不平武功不凡,若是自己在场,只怕是难接下这套剑法。
虽对他收起轻视之心,确觉他已是强弩之末、黔驴技穷。
这剑法快若迅雷,四散劲气都可伤人,是极为耗损内力的攻伐绝招,可剑招都被岳不群挡下、只有些劲气予他些皮外伤,等这套剑法施展完毕,岳不群便已胜八成。
“嘿嘿!”泰山玉音子笑道:“甚么剑宗、气宗,我看岳先生剑招还精妙些,内力倒是封师兄胜出!”
岳天青沉默不语,要论内力、岳不群稳稳胜于封不平,两方大开大合的交剑,不当局势如此一边倒,他自能看出自己便宜老爹是在藏拙——
此刻说藏拙都不太合时宜,应是他担心拼到内力用尽、极易为丁勉他们所趁,故此宁愿以巧破力、以伤换劲。
面对如此迅疾攻伐剑法,此举可谓极为大胆,少有半点差错、便是会被这潮水一般的攻招吞没。
众人屏息片刻,封不平便使完这快若奔雷的一百零八式,此刻岳不群的模样更凄惨,衣衫破烂、脸上两道血口,连发冠都被削掉,头发披散开。
封不平脸色虽殷红,身上却并无半点伤口,两相比较,岳不群已状若落败,可封不平心中却是一哀,没想自己苦修十五年,研修出来的剑法也无奈岳不群,自己竟还想靠它胜过左冷禅,真是小觑天下英雄了!
自觉已处于下风,封不平眉眼犹自一横,他不想输于岳不群之手,更不想拜他儿子做师父。
凌厉剑招又起,横击扫出,内力才倾泻而出,此时后劲还未跟上,只见岳不群宽大袖袍突然鼓动,紫气盈面,这一剑是为以力破力。
封不平犹自还想变招,手腕一动剑尖才转,蓦然脚下运力,身形竟撞到剑下,看似是想以伤换伤,但剑尖还未挑到手腕、便两剑一触被劈断。
见剑身抵近自己脖颈,封不平手脚劲力一泄,没有满地打滚逃过杀劫的意思。
这一剑快到瞬息,成不忧见到都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岳不群却一声大喝,手中竖劲化为横劲。
剑落到封不平颈上,猛然崩碎,只划出一道血痕,叮当脆响掉到青石砖上,清脆悦耳。
脸上紫气缓缓褪去,岳不群横眉冷声道:“今日、还是剑宗输。”
“不管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正途永远是正途,歧途永远是歧途,歧永不胜正!”
岳灵珊见到欣喜,忍不住呼喊出声。
封不平神情猛然一滞,扭曲面庞咬牙道:“是我技不如人,非是我剑宗不如人!”
“犹到此时,你还在自欺欺人么?”岳不群继续喝道。
场上华山弟子、岳夫人见到这幕都露出喜色,成不忧、丛不弃却是如丧考妣,隐居二十多年坚守的信念、一朝破碎。
丁勉、陆柏面色阴晴不定,如毒蛇般阴冷目光不停从场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