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
此时，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
经过刚才小树林的一顿折腾，已经没剩多少时间。
好在同学们都在。
黄老师站上讲台，习惯地轻了轻喉咙。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出乎所有同学意料，接下来，黄老师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歇斯底里。
表情虽很严肃，但语气却相当的和缓。
黄老师先强调了学校的纪律，引用了校规里关于打架斗殴情节严重者将做开除处理的规定。
说完这些，黄老师见同学们的脸上并没体现出多少惶恐。
尤其是肇事者凌宏伟，仿佛黄老师在说着和他无关的事一样。
黄老师深吸了口气，把眉毛立了立。
转身，指着黑板左上角，用彩色粉笔框住的【85天】标记，曲起两根手指，敲着黑板强调道：
“同学们，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啊？85，85天呐！”
可能是用力有点过大，黄老师缩回手指，活动了几下。
“同学们，你们都经历过去年高考的失败。家里花钱让你们来这儿，是来干啥？”
“是打架吗？是逞威风吗？是准备再次高考的时候，铩羽而归，沦为普通人吗？”
最后一句，黄老师的声调拔得很高。
在威严地环顾了一圈，压迫得大部分同学低下了头后，黄老师的目光最终落在凌宏伟身上。
后者，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黄老师再次放缓了口气：
“我相信，你们的目的都是想考上称心如意的大学，对不对？”
见凌宏伟微笑着摇了摇头，黄老师收回目光，脸上现出几分愠怒。
转过身，再次用指节敲着黑板：
“看看吧，85天，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啊？”
强调完这些，黄老师的情绪终于得以发泄，狠狠地瞪了凌宏伟一眼：
“凌宏伟，跟我去教员室。”
说完，头也不回的下讲台，开门出去。
只是，门并没有被狠狠地关上，而是给身后的凌宏伟留了半扇。
“嗡……”
教室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声响。
没人说话，但这声响却实实在在地存在。
黄老师的身影还在门外，保不准会突然返回来。
这声响，可以看做是在座的同学一种情绪的表达。
惊讶、同情、不忿、无奈、认可、叹息……
总之，夹杂着诸如此类的含义，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教室里侧，靠墙二排的座位上。
凌宏伟缓缓站起。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一切都讲究个平衡。
刚才有多风光，现在就该有多反差。
好与坏，就像硬币的两面，总是伴随着时间，被机会抛起。
强大如拿破仑，享受了凯旋门的欢呼，就要承受圣赫勒拿岛的煎熬。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凌宏伟了。
打了人，接受了同学们的膜拜，当然就要面对学校纪律的处罚了。
“宏伟！”
王冠依忍不住叫了声，眼里满是担心和不舍。
教室里的“嗡嗡”声，也戛然而止。
刚才大家还为他俩打趣，现在的情形，的确有些苦涩。
如果换了其他场合，凌宏伟真想抱抱王冠依，给她以安慰。
但在众目睽睽的同学们面前，凌宏伟不能那样做。
此时学校的风气，还没开化到后世的程度，更需要考虑王冠依的感受。
凌宏伟只好给了她一个自信而又宽心的微笑。
回手，与同桌宋明伸过来的手握了握。
步伐坚定地走出教室。
到了门口，不忘给全班同学一个灿烂又自信的笑。
这才大踏步地去了。
“嗡……”
教室里再次响起这声响，随后，是各种不甘的议论。
凌宏伟刚离开不久，下课铃声就响了。
当凌宏伟回到教室时，里面只剩下程然四人和王冠依、陶昭萍。
其他同学早就拿着饭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食堂。
今天的晚饭是大米饭。
这对平时吃惯了馒头的同学们来说，是难得改善伙食的机会。
在这个年代，能经常吃上馒头，绝对是国家对学校同学的政策照顾。
就像前文说的那样，城镇户口同学此时要想在学校吃上伙食，必须迁过来粮食关系。
家在农村的同学，则要背上35斤粮食，交到学校食堂，换了饭票后，才能像吃大红本供应粮的同学一样，在食堂买饭。
这些农村的同学，觉得这样很赚。
他们交来的是玉米面或者高粱米，都是粗粮。
在学校里，这样的粗粮餐单，仅占每月伙食的一小部分。
基本上，每周只有一到两顿的粗粮伙食，剩下的都是以馒头为主。
凌宏伟不知道当时学校的面粉从哪里来？
仅凭部分城镇户口同学迁来的粮食关系，那点面粉指标，根本无法支撑全校这么多同学的胃口。
这些问题，只在凌宏伟的脑子里打过几个问号，就迅速归于平淡了。
弄来面粉，是学校和上级领导的事，做为一名学生，只需尽情享受馒头福利就是了。
对于凌宏伟来说，能顿顿吃上馒头，也算是占了大便宜。
须知，即使他每月回去一次，家里都不一定顿顿用馒头犒劳他。
就像昨天的三餐，凌家的餐桌还是玉米面饼子，俗称“大饼子”的主食。
但在学校食堂，有一种主食，却是粮本指标在学生餐桌上的真实写照，那就是大米饭。
不夸张地说，此时的大米饭，在学校的食谱上，绝对是稀罕物。
稀罕到每周只能吃上一次。
同学们议论的结果是，大概面粉可以由上级特批，大米却只能从学生的粮食关系里购买。
所以，每当食堂的小黑板上，挂出大米饭食谱时，同学们就开始提前盼望了。
假如是午饭供应，在上午第四节课时，同学们就会对任课老师说：
“老师，今天早点下课吧。上次一班的老师就提前一分钟下课，结果，咱们班的同学，全排在他们班后面。到最后，愣是有几个同学没捞着吃。”
于是，任课老师从谏如流，贴心地比平时提前了五分钟。
这一次，二班的同学，都排在一班的前面，每个人都吃上了雪白的大米饭。
结果，部分没吃上大米饭的一班同学告到学校。
学校遂对老师下了死命令。
第四节课，尤其是食堂供应大米饭时，任何老师不得提前下课。
不过，二班的同学还有办法，依旧可以如愿排在一班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