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钱之所向皆红海,心之所往即蓝田
沙湾古镇沐浴在和煦春阳的温柔怀抱里,春节的喜庆像热腾腾的年糕,依旧香甜又热烈。窗外头,孩子们的欢笑声跟串糖葫芦似的,一串接一串,活像夏夜里那此起彼伏的蝉鸣,满是生机勃勃的劲儿。他们穿着花里胡哨的新衣裳,在古镇那磨得发亮的麻石路上你追我赶,手里头紧攥着五颜六色的小鞭炮和烟花,时不时“啪啪”几声脆响,那是他们用最纯真的心,给这欢乐时光添上的最响亮注脚。
眼看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古镇上空还是鞭炮声声不断,尤其是那些小萝卜头,对这传统又欢乐的玩意儿简直爱不释手,乐此不疲地在每个角落翻腾出新花样来。
这时候,远处又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动静,原来是古镇里的民间高手们组了舞龙舞狮队,正上演着一场热闹非凡的民俗大戏。那鼓点越敲越密,越敲越急,龙和狮就像活了过来,翻飞跳跃,那叫一个气势磅礴,看得周围观众是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陈广熙闭着眼睛,心里头仿佛能听到那锣鼓和鞭炮合奏的交响乐,鼻子里轻轻一嗅,还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硫磺香,那可是春节特有的味道,让人心里头美滋滋的。他的思绪就像撒了欢的马儿,一下子就跑到了过去创业的那些风风雨雨里,那些辛苦和坚持,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子里头过。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头闪着恍然大悟的光,站起来抖了抖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整了整衣服,连长袍外套也轻轻一搭,放在了一边。他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无问僧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感激地说:“老师,这些年,我一直把您的教诲记在心上。那句‘钱之所向皆红海,心之所往即蓝田’,就像黑夜里的明灯,照亮了我前进的路。您以前问我懂不懂海和田的区别,让我等事业有成了再告诉您。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钱之所向皆红海,心之所往即蓝田
大伙儿心里头默默念叨着这句话,也在琢磨着海和田到底有啥不一样。
陈广熙轻巧地把椅子往大门那挪了挪,然后转身对着大伙儿又坐了下来。虽说春日阳光普照,但这二月的春风啊,还是带着那么几分寒气。张金枇见状,挺贴心的,把陈广熙之前脱下的那件黑色长袍给捡了起来,递了过去。陈广熙接过长袍,随随便便往肩上一搭,心里头仿佛有股暖流在涌动,压根儿就没感觉到周围的凉意。他稍微顿了顿,理了理思绪,就开始慢悠悠地讲起了自己的创业故事:
“说实话,我本来从没想过要创业。家里条件不错,工作也稳定,待遇还挺好,在单位里也算是个中层的小头目。可生活嘛,总是爱跟你开个玩笑。记得那次疫情闹得凶的时候,我正好在河北出差,结果一不小心就‘中彩’了,被送进了方舱医院隔离。那里头的日子啊,跟我以前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什么样的人都有,五湖四海的,各行各业的,特别是那些来自普通家庭的老人家,我平时都很少接触到。
刚进去那几天,我心里头别提多抵触了。那里头的空气啊,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汗臭味、体臭味,还有袜子味,混在一块儿,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你们可能在网上看过那些照片,方舱里头空间是挺大,但床位也是密密麻麻的,就算有通风系统,那些异味儿还是跟个影子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过呢,时间一长,我也慢慢习惯了那环境,开始试着跟周围的人聊聊天。记得有个老爷子,我们俩挺投缘的。有一天聊着聊着,他问我干啥工作的,我就说我在一家大公司负责日日旺酥饼的全国销售。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老爷子立马就火了,噼里啪啦地说了我一堆,说日日旺酥饼对孩子不好。我一听也不乐意了,就跟他争了起来。他还说我不懂酥饼的‘酥’是咋回事,我就反驳说我们公司有上百个研发人员呢,怎么可能不懂,他一个乡下老头能知道多少?这话一说,老爷子更是气得不行,要不是我个子高、力气大,差点儿就动手了。”
说起那段往事,陈广熙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从茶桌上的点心盒里轻巧地拿起一块绿豆酥饼,眼含笑意地望着众人,问道:“各位师兄弟,刚才咱们边聊天边喝茶,这绿豆酥饼应该都尝了吧?感觉咋样?你们知道这酥饼里的‘酥’字,背后有啥特别的韵味不?来来来,用几个字或者一个词,说说你们的感受和理解。”
“哇塞,酥饼可是我的心头好啊!”蔡紫华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赶紧从点心盒里捞出一个脆皮酥饼,满脸兴奋地说,“我就爱这种层次分明的脆皮酥饼,那‘酥’啊,对我来说,就是一咬下去,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加上瞬间在嘴里化开的细腻口感,简直美味到爆炸!”
“五师妹说的‘酥脆’,真是恰到好处。酥和脆,确实是两种不一样的享受,而‘入口即化’更是画龙点睛。”陈广熙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温柔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问道,“还有哪位师兄弟有不同的看法,也来分享分享呗?”
张金枇微微一笑,轻轻指了指陈广熙手里的绿豆酥饼,温柔地补充道:“要说酥的其他韵味,‘滑’这个字也挺贴切的。就像你手里的这块绿豆酥,给我一种特别的丝滑感觉,既不油腻又特别细腻,那丝滑在舌尖上慢慢化开,就像一股清泉滋润心田,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在这七个人里,陆静可是个出了名的大吃货,对美食有着无限的热爱。看到大家讨论得这么热烈,她自然不甘示弱,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些让人流口水的酥饼记忆,忍不住插话道:“大师姐提到了丝滑,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词——腻,是那种细腻到骨子里的腻。你们知道吗?有些酥饼里还能隐约看到薄薄的肥肉片呢,就像杏仁饼,那叫一个绝!我个人就特别钟爱中山的杏仁饼……”陆静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串酥饼的名字,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世界里。
“其他的酥饼嘛,那种细腻到入口即化的口感也是超级棒,特别松软,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哦对了,还有松、软、糯,这些词用来形容酥饼简直太贴切了。”说到这里,陆静俏皮地转向陈广熙,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三师兄,你看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呀?不如就送点酥饼给我吧,怎么样?”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满脸陶醉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广熙笑着点了点头,“好说好说,大家把地址留一下,我给你们每人都寄一箱酥饼过去,口味多多,保证让你们尝个遍。”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正闭目养神的无问僧,眼里满是敬意。这老头儿,外人看着神神怪怪、不着调的,但在他眼里,却是慈祥又充满智慧。接着,他环顾四周,嗓门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创业故事:“那时候,周围的人看我们吵得越来越凶,生怕真出啥事儿,都赶紧上来劝架,把我们俩给拉开了。那张老头被拉开时还嘟囔个不停,而罗师傅则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小陈啊,别跟张老头一般见识,他人挺好的,就是性子直了点。我俩是老朋友了,他们家那酥饼手艺,可是祖传的,味道好得不得了。你出院后,一定要尝尝他做的酥饼。’罗师傅还一顿猛夸张老头的酥饼有多好吃。说实话,那时候我对咱们公司的产品那是信心满满,毕竟销量全国第一,可不是吹出来的。我心里还想呢,一个街边的老头儿,手艺能有多好?不过,罗师傅那句‘出院后尝尝’的话,我倒是真记心里了。毕竟,这么多年跟酥饼打交道,我对这行可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蔡紫华听得入迷,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忍不住插话问:“后来你真的去尝了?咋样啊?快说说!”
陈广熙微微一笑,那些回忆就像温暖的阳光洒在心间,让他觉得特别温馨。他慢悠悠地继续说:“当然去了。在方舱医院那种特殊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没多久,我和张老头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两口子比我早出院,临走前还特意留了个地址,告诉我怎么坐公交去找他。出院后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那时候交通管制严,出租车都打不到,我只好一大早就坐上了公交车。到站后,一眼就看到了公交站后面的路边摊,张老头正忙着招呼客人呢。他见我来了,让我稍等一会儿,说马上就收摊。不一会儿,他的酥饼就被抢光了。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他家。”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接着又说:“张老头家离摊位不远,就几百米的路。路上,我好奇地问他生意怎么样。他乐呵呵地告诉我,一天能赚个三百多块钱。我心想,这可能是净利润吧?就算是净利润,这点钱虽然能勉强糊口,但离富裕可还差得远呢。我本来以为他家挺穷的。可谁知道,一进他家门,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他家的房子从外面看确实有点旧了,但大门和门房却透着一股明清古建筑的风味,虽然不算大,但那股韵味可是十足。一进门,那股中国古典民居特有的古朴典雅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张老头把三轮车停在小门房外,领着我穿过一道屏风墙,眼前一下子就开阔了,一个宽敞的青石天井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再往里走几步,穿过中堂那三面折叠的木门,又是一个大天井,四周是两层半的砖木结构楼房,地面宽敞得很,我估计至少得好几百平方米。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不就是中国最经典的两进四合院嘛!这...就算不在京城,这房子的价值怕是也得上千万了吧!”
说到这里,陈广熙的眼中不禁又闪过了当时的惊愕之色:“张老头接着领我进了旁边的一间厢房,里头摆着个人像,还有蜡烛香盘一应俱全。他指了指那人像,对我说:‘你也是做酥饼的,那不如也跟我一起拜拜。这位可是酥饼界的老祖宗程咬金,你该听说过吧?’我当时心里那叫一个纳闷,万万没想到酥饼还有个祖宗要祭拜,不过我也没多嘴,就跟着张老头,装出一副虔诚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点了柱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哎呀,程咬金竟是酥饼的老祖宗,这我可是头一遭听说!”陆静一脸惊诧地插话进来,眼里满是好奇的光芒,“那我也得给程咬金上柱香,以后好吃的酥饼就能像泉水般咕嘟咕嘟冒个不停了!”
“没错,我也是听张老头这么一介绍才知道的。”陈广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张老头说,程咬金小时候叫阿丑,他爹以前是个不起眼的小芝麻官。可不幸的是,程咬金还小的时候,他爹就走了,留下他和他娘相依为命。为了糊口,程咬金从小就开始卖烧饼。有一天,烧饼做多了,怕放坏了,他就把它们搁炉边烤着。结果第二天一早,嘿,烧饼外皮变得那叫一个酥脆,里头的肉油也给烤出来了,香气扑鼻。他拿出去一卖,很快就被人抢光了。这些烧饼跟传统的可不一样,金灿灿的,就像一个个小金饼似的。所以,程咬金的名字就这么来了。老张头说,最早的时候,程咬金做的酥饼被叫做金饼。后来,程咬金成了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之一,有空的时候,他就教家里的仆人做金饼。不过,他担心‘金’字跟皇上犯忌讳,就把这种饼改名叫酥饼。这样一来,酥饼这名字就一直传到了现在。这是张老头告诉我的,我也没去考究过历史的真假。”
“上完香后,张老头带着我在他家转了一圈。他家前门楼左边是个又宽敞又明亮的库房兼工坊,这就是张老头制作酥饼的地方。我注意到他还特意设了个做油酥的小角落,那儿摆着一口做油酥的大锅,还有各种古色古香的工具,以及黄油、猪油等原材料,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年头不短的老古董。”
“我好奇地问张老头:‘张叔,您现在还亲自动手做油酥啊?现在市面上现成的油酥多了去了,何必这么麻烦呢?’话还没说完,张老头就有点不高兴了。他皱着眉头说:‘你们用那些氢化起酥油做酥饼,真是太不地道了……’我见状,嘿嘿一笑,也没跟他争辩。”
“张老头一番长篇大论后,瞅见我这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小陈啊,油酥对酥饼来说,那可是灵魂,你懂不?’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油酥对酥饼有多重要,但酥饼要想创新,光靠油酥可不够,那些独特的主料才是关键。就像核桃仁酥饼、鲜花馅酥饼,卖得那叫一个火。没了鲜花馅、核桃仁这些主角,油酥再香也白搭。不过,我也不想跟张老头抬杠,就点了点头,假装深表赞同。”
“张老头看我那敷衍了事的样子,也没再跟我啰嗦。他领着我继续转悠,告诉我他家房子多得是,儿子早已成家立业,还是大学教授呢。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带孙子回来住几天,其他时候都见不到人影。可惜的是,儿子没继承他的手艺,这让张老头郁闷得不行。他一直盼着有人能接手他的酥饼事业,但在这个机器轰鸣的时代,还愿意坚守手工作坊做酥饼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说到这,张老头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无奈和遗憾。”
“那天,我们聊得滔滔不绝。午饭过后,张老头开始动手做酥饼。我或许是一时兴起,跟着张太太一起给张老头打下手,忙到下午五点才打算走人。张老头见他家房间多,就问我愿不愿意在他家住下。虽然张老头的房子有点旧,但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整洁。当时我工作的公司因为疫情停了工,回家的航班和火车都歇菜了。反正回不去,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就这样,我在张老头家蹭了大半个月的住。”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跟着张老头学做酥饼。时间一长,我对做酥饼越来越上手。每天下午跟张老头学手艺,清晨就跟着他一起去卖酥饼。不过,每个星期一,张老头是不卖酥饼的,他要下乡去采购材料。我还跟他一起去过呢。张老头对猪油的要求那叫一个苛刻:非得是黑猪才行,谁家的猪、吃啥长大的、有没有吃过猪肉精、激素啥的,他都门儿清。其他材料也都有固定的农户供货。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我终于做出了一款让张老头点头称赞的酥饼。他说我是个做酥饼的苗子,虽然还有待提高,但已经勉强及格了。那天,我别提多高兴了。”
“又过了两天,终于等到老家解封和公司复工的消息。我赶紧收拾行李回家,跟张老头说了声再见。张老头也没多说什么,就送了我一坨油酥,还嘱咐我回家后要多练练手。坐上回家的飞机,我一直在回味这段时间的经历。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张老头那句话:‘油酥是酥饼的灵魂。’张老头教了我怎么做酥饼,却没教我怎么做油酥,甚至不让我插手。看着他制作油酥时那专注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卖油翁》里的古人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压根儿没注意陈广熙已经悄然收声。刹那间,无问斋里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空气似乎都凝固不动了。直到一阵春日里的凉风拂面而来,吹得窗外竹叶哗哗直响,大伙儿这才恍如隔世,回过神来。
蔡紫华家在京城,离陈广熙提的那个张老头的地方其实近在咫尺。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冲动,想先去瞅瞅那个张老头,尝尝他亲手做的酥饼。忽然,她又想起陈广熙创业也是捣鼓酥饼的,心里顿时恍然大悟,莫非……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师兄,你卖的那些酥饼,该不会是张老头那儿供的货吧?”
陈广熙仿佛从回忆的漩涡里被拉了出来,他笑了笑,说道:“我刚才不是提了嘛,张老头一天做不了多少,而且他只做一种酥饼,可我卖的可是几十种,花样多着呢。”
陈广熙觉得嗓子眼儿有点干,刚拿起杯子想润润喉,李一杲就急得跟啥似的,喊道:“凉了!”话音未落,他一把抢过陈广熙手里的杯子,把里面的茶水一股脑儿倒掉,又麻利地泡了杯热茶递给他。陈广熙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李一杲又赶紧给续上。陈广熙喝了半杯,放下茶杯,在众人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又继续侃侃而谈他的创业传奇:
“我回到家后,满脑子都是酥饼的影子,连做梦都梦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夫人问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说不是,就是想吃酥饼。她说想吃就做呗,于是我就真的动起手来了。面粉啥的材料是在超市随手买的,唯独那油酥,可是张老头亲手送的宝贝。我做出热腾腾的酥饼给夫人尝,她咬了一口就赞不绝口:‘好香啊,真好吃!你这是在哪儿学的手艺?’然后我就跟她聊起了认识张老头和在张老头家学做酥饼的那段趣事。她听完还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想自个儿创业卖酥饼呢。我本来压根儿没想过这事儿,但被她这么一逗,心里还真有点蠢蠢欲动了。”
说到这儿,陈广熙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了停,像是在回味那段往事。接着,他又开口了:“过了几天,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就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老师听了半天也没吱声,那边静悄悄的,我还以为电话断线了呢。过了老半天,老师那慢悠悠的声音才传过来:‘广熙啊,要是说油酥是酥饼的灵魂,那你觉得油酥的灵魂又是啥呢?’这问题让我一愣,琢磨了一下,我回道:‘油酥的灵魂,那不就是猪油嘛。’老师又追问:‘那猪油的灵魂又是啥玩意儿?’这下我可真被问住了,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答案,只好请教老师。”
“老师却没急着告诉我,反而又给我出了个难题:‘广熙,你咋就觉得猪油是油酥的灵魂呢?’我实话实说:‘因为猪油在油酥里头可是大头,占了半数以上。’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你这答案啊,还不全对。’他接着解释:‘植物油提得纯,牛吃草,所以农家黄油也干净。可猪呢,啥都吃,吃不对就容易生病。而且猪特别容易靠药物和食物催肥,只有健健康康的猪,才能出好猪油。’听到这儿,我算是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张老头为啥对农户养猪那么挑剔。老师没直接告诉我猪油的‘灵魂’是啥,让我自己想一天,第二天再给他打电话。”
陈广熙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故事到关键时刻了。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等着陈广熙揭秘。可陈广熙却卖了个关子,没继续讲,反而环顾四周,问大家:“你们觉得猪油的灵魂是啥呢?”众人没想到陈广熙会来这一出,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不知道咋回答。
李一杲见状,赶紧指了指陆静,想让她先说说。陆静见大师兄指自己,心里有点不乐意,哼,大师兄咋自己不回答,偏让我先说?她瞪了李一杲一眼,不过转念一想,嘴角勾起一抹笑,大声说道:“三师兄,我知道了,猪油的灵魂就是猪!”说完,她也学着李一杲的样子,指了指他。
“猪?”众人看着李一杲和陆静的动作,听到陆静这么一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王禹翔跟李一杲那是铁哥们儿,见陆静这话有点调侃大师兄的意思,本想挺身而出,但又怕陆静那丫头片子不依不饶的。他琢磨了一下,决定来个一石二鸟,既给两人解了围,又轻轻敲打一下陆静。于是,他笑呵呵地说:“小师姐,你这是不是属猪的啊?我个人觉得,猪油的灵魂嘛,那就是健康!”大伙儿一听,又是一阵哄笑,气氛更加热闹了。
陆静和王禹翔这一开头,大家的思路就像被打开了闸门一样,滔滔不绝。张金枇笑着接话道:“小师弟这话说的在理,那我也来一个,是不是香?就是那种猪油特有的香?”她边说边做出嗅空气的动作,好像真的能闻到那股香味儿似的。
蔡紫华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大师姐,猪油那可是动物饱和脂肪酸,跟植物油那种芳香可不一样。我觉得它的灵魂,应该是营养。”她说这话时,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认真。
李一杲也凑热闹,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哇哦,五师妹,你这还知道饱和脂肪酸呢,那可是有点难以消化的哦。说起来,动物里鱼类才是容易消化的不饱和脂肪酸呢。所以嘛,我觉得猪油的灵魂,那就是腻!”他说完,还故意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逗得大家又是一阵轻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气氛那叫一个融洽。陈广熙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大家。等大伙儿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第二天,我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老师一接起来就问我是不是找到答案了。我说是健康,跟小师弟想到一块儿去了。然后我就问老师,正确答案是啥?老师说,这可没有绝对的答案,但他的看法是‘生命’。我当时一听就懵了,猪油还有生命?我请老师给我解释解释,可他却卖了个关子,让我自己去悟。”陈广熙说完,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好像还在回味老师的话呢。
陈广熙缓缓走到无问斋东侧的窗前,轻轻推开窗户,指着外面听雨谷中的假山流水,对众人说道:“你们还记得两年前老师在朋友圈发的第一张这个庭院的照片吗?那时候这片假山刚建好。正当我绞尽脑汁想不明白的时候,偶然间看到老师发的那张照片。于是我立刻给老师发了信息,问他翰杏园是不是已经弄好了。老师说还没有,但邀请我过去坐坐。几天之后,我就过来找老师了。
“那一次,我正好看到老师亲自动手做假山造景。他让我在一旁看着,等他完成手头的活计。说完,老师就专心致志地开始忙活起来,那神情专注得恍惚间让我感觉跟张老头很像。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可能有两个小时了,师娘出来喊老师吃饭,老师才好像忽然醒过来一样。他看到我站在这里,问我来了多久了。我说没多久,刚来。师娘就教训老师一顿,说:‘人家小陈来了两个多小时了,你茶都不给人家喝一口,唉,怎么说你呢,真是的。’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我看得也挺过瘾的。’
“我又好奇地问老师:‘您不是请了做假山施工工程的工人吗?为啥还要自己做呢?’老师笑了笑,说:‘工人只负责做框架基础的部分,但他们做出来的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一只螃蟹,它努力挣扎着想要获得自由;你再看这个,这是鳄鱼龟,默默地等待食物自动送上门。广熙啊,你看我这个庭院,这对你来说是风景,对我来说却是生命。在这里,我就是仙人,这里是我修仙的道场。我点化这里的每一个生命。’
“接着,老师又感慨地说:‘昨天有一条锦鲤死了,我把它埋葬在这里,就在含笑树下。每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都有死去的一刻,哪怕你我也不例外。但是,有些生命生来就被决定了命运。光锥之内即命运,光锥边界即因果。命运是它、因果是我,没有生命可以超脱因果。这死去的锦鲤,它的生命是被注定的。我唯一能够做的,是尽可能尊重它的生和死,这就是我和它的因果。’
“当时我都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时候走开跟师娘去吃饭的。我感觉自己一刹那顿悟了——生命!生命!我明白了,一只猪也有注定的命运。但是,我们有没有尊重过它的生命?如果它的命运是生来就注定被我们吃掉,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对待它短暂的一生?给它吃药催长?给它吃垃圾食品节约成本?不!那时候我忽然明白,老师说猪油的灵魂是‘生命’的含义。虽然我的理解还很肤浅,但我感觉我已经领略到一些皮毛了。”
“我已经无法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回家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找公司总经理,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我的想法——推出一款有灵魂的酥饼,还想请张老头来给我们做技术指导和顾问。可命运似乎并不眷顾我,老板板着脸,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顿,让我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经过一个月的深思熟虑,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创业。虽然我知道自己无法完全模仿张老头的传统古法酥饼制作方法,但我想,我可以邀请其他传统古法酥饼的传承人来指导我,一起制作出有灵魂的酥饼。”
“于是,我又鼓起勇气给老师打了电话。老师并没有反对我创业,但他语重心长地提醒我:‘如果你只是为了赚钱而创业,那么在追求省钱和赚钱的过程中,可能会觉得自己为创业成功而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从而会失去了初心。’他还给了我一句忠告:‘钱之所向皆红海,心之所往即蓝田。’当时我其实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但隐约间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精神力量,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钱之所向皆红海,心之所往即蓝田。
陈广熙在讲故事之前已经先讲了这一句,当时,大家心里只是觉得这句话似乎蕴含着某种深刻的道理和独特的韵味,但并未真正深入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然而,随着陈广熙将整段故事娓娓道来,以及这句话背后的来历逐渐揭晓,大家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丝明悟,仿佛有一道温暖的光、一盏明亮的灯,照亮了创业茫茫的前路。他们终于明白了,创业的本质并非仅仅为了赚钱,而是需要找到一个更加伟大的使命,让创业拥有真正的生命!
生命!
曾经创业失败的李一杲和赵不琼,心中的震撼尤为深刻。两人目光交汇,彼此的眼神中都闪烁着重新思索创业的火花。那是一种对未知挑战的期待,也是一种对创业真谛的深刻理解。
李一杲站起身,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给陈广熙倒了一杯茶。他双手捧着茶杯,恭恭敬敬地递到陈广熙面前,脸上写满了诚恳和敬意:“三师弟,这杯茶我敬你。如果我将来创业能有所成就,你今天讲的这段故事,就是我重新寻找方向的钥匙。你的话,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也让我重新燃起了创业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