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议会
有了这话儿,高氏才接了札子认真阅着。
不稍一盏茶的时间,高氏便放下札子,看向赵顼问道:“你的意思呢?”
赵顼直言不讳:“儿臣肯定是要让他走!”
高氏喝了一口粥,语气平和:“自从你那天晕倒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赵顼暗暗吃惊,这两日着实领教了女人的第六感。
她们多多少少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宋神宗是怎样的人他并不清楚,甚至他的喜好或许都会与他天差地别。
这也是穿越者最难的地方,再怎么样熟知历史,他仍旧无法很好融入原身体的家庭。
若不是自己身份,估计会被抓着判间谍罪呢。
胡思乱想下走了神,又被高氏数落了:“怎么就心神不定的?”
赵顼赶忙应道:“儿臣在想着等下见了他要怎么说。”
高氏剥了一个白煮蛋放在赵顼碗里,见着他把整个蛋吃进了嘴里才道:“若是以前你都讨厌蛋黄,每次剥完你便把它放我碗里,或是给了旁边太监们吃。”
赵顼停了咀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心里像做贼一样有些不敢看她。
高氏不说话了,只是眼睛一直看着赵顼。
这目光看的赵顼心里发毛,就像是被看到了那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魂。
“坏习惯改了也好,省的我天天费着嘴皮子。”良久,高氏才开口,“不论你变得什么样子,总是我生的。就算江山亡在你手里,我也认。做皇上了,要三思而后行。做事放下心来,不要急躁,总能见得远,老身老了,你也大了,再管江山社稷不是好事,要落得别人口舌。自己多想,多看。”
话儿说完,高氏把札子递了回去,慢条斯理地吃着南瓜饼。
赵顼接过札子,五味杂陈。
心里多是敬重,能做到母仪天下的当世间者本就稀少。
吃完准备出屋子时,高氏又提醒:“记住,沉下心来。”
“儿臣谨记。”赵顼行礼。
到了屋外,童贯上来说大臣们都到了。
赵顼点点头,忽而想到了另一出戏。
把童贯叫过来低声在他耳边交代。等他应声快步跑去后,赵顼走向垂拱殿南侧。
他打算来一招幕后听政。
这样也就避免了与富弼等人正面交锋。反正司马光主持,看看是吵架多得多还是心平气和商量的多。
垂拱殿本就有预留位置,给皇太后锤炼听政,所以大都是女性的粉色装束。
进至房间,他能很清晰地听见屋里交谈的声音。
“这陛下不在,怎能定夺呢!”
这声音赵顼熟悉的不行。
富弼
令他有些吃惊的是司马光倒是同意。
赵顼入座,轻咳一声。
大殿内司马光便出声:“彦国,陛下在呢。开始议事吧。”
等司马光报完昨日拟的方案和预算,首先说话的是枢密使文彦博:“军费决不能降,西面夏国,北边辽国都是隐患。何况各地近期流寇增多,还有江浙一带倭人袭扰都需要钱。”
三司使韩绛接过话:“我觉得陛下所说没错,每年军费开支占比巨大,往年没有预算作为参照,今年听下来里面必有诸多可减的地方。今年各地盐铁丝绸产物本就少,上报税额比去年降之千万。”
左仆射,参知政事王安石又道:“财政亏空大都来自军费,裁员势在必行,禁军将近六十万人每天所耗不计其数,一年每人将近五十贯缗的钱要不了多久会把大宋压垮!”
文彦博向来与王安石不对付,赵顼在后面只听得一声拍桌子的响,听得他怒声:“危言耸听!没了士兵才会把我大宋压垮!若此时裁员被西夏得知,他打进来如何防御得了?”
王安石不紧不慢:“我没说全裁,只是每年以几万作为基数,除去京师,从各地治安稳定处裁。若按一年裁五万人算,那就是节省了整整二百五十万左右的工资!再算其他武器维护,养马杂费,至少每年能省下将近三百万。这些还没算厢军和乡兵的裁撤。”
银台司通政使吕公著接话道:“所言不差,每年将近节省千万开支,常有百姓说我大宋百万禁军,可依我看,估计连十万有战斗力的兵都找不到!”
这话下来不得了,殿内的火药桶被点着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就如同那菜市场一般。
司马光重重敲了桌子,喝道:“这是会议!”
殿内算是又安静下来,只有一声吕公著的冷哼,毕竟他跟司马光交恶着呢。
赵顼没想到如此精彩,比历史剧里演的都要紧张,他是真觉着两方没了司马光得是打起来。
但有些觉着确实北宋这行政系统效率低下,吵了半天就连第一个军费都没有决定下来,后面的事都不知要到何时了。
接着听司马光讲:“今天不是来问你们同不同意,而是让你们决定裁多少。不要动不动就骂,陛下都在听着,希望大家克制点。”
此番话出,文彦博声音转而低沉:“是。”
见着没问题,司马光继续说:“这工作是由介甫来做,所以,介甫你来报数吧。大家听着没问题就举手表决。”
王安石清咳一声接过话:“好,目前定下来的每年裁撤人数为禁军五万人,厢军一万人,乡兵裁撤六万人,并以考核制,选优留下,由达道负责监察,各地实报。”
“没问题的话,举手表决吧。”等王安石说完,司马光的声音就接了上来。
默然片刻,只听得司马光调高了音调:“陛下,此议程通过,可否开始下一项内容。”
赵顼相当满意今天司马光的表现,声音也带柔和:“可。”
后几项预算里到没有军费这么大的阻碍,相当快的通过了。
结束时,赵顼便慢悠悠登场。
殿内众人忙转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赵顼一眼见到了桌子北边那张单独的红木椅子。
等他入座,众人才抬头听。
赵顼笑着道:“众卿讨论可谓是相当激烈,但要注意的是,大家同朝为官许久,总要顾及些颜面。吵能解决问题是好,但过激了那就得不偿失。宽夫,朕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