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扫墓
翌日，清晨。在沪市最高档的小区“明月江都”里开出一辆豪华轿车，车子在开出小区后慢慢提速驶上了国道。
在方源那张长相普通，仿若万年不化的坚冰的脸上正透过车窗投影出来。同时，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束金黄色的郁金香，和一盒……奶糖。
是的，是一盒当今年代几乎快停产了的大白兔奶糖。
方源脸上古井无波，但是车子在国道上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些同样在国道上行驶的卡车以及运送特殊装备的重型卡车被方源穿越，看起来仿佛是在飞速的后退。
然而他仿佛没啥感觉，哪怕车子的速度早已超过国道的限定速度。正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驶出沪市，进入市郊。
“我靠，开好车了不起啊，赶着去投胎吗？”
一个刚刚被方源紧急变道超过的货运卡车司机把头探出窗外，对着方源车子的尾灯骂骂咧咧的。
国道上的运输车辆是真的不少，沪市作为国内超一流大城市，常驻人口近三千万，仅次于京都。不仅拥有发达的金融业，还有港口和免税区，因此也形成了庞大的货物运输行业。
对于路上货运司机的骂骂咧咧，车里的方源自然是不知道。可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乎。此刻他的心情很低落，还有一些感伤。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才能给他一丝虚假的慰藉。
沪市郊区公墓园，方源一手捧着郁金香，一手拿着那一盒太白兔奶糖，正沿着阶梯一步步向山顶墓葬区攀登。
阶梯两旁绿树成荫，景色怡人。这是一个号称集生态，绿色为一体的一级墓园。景色优美，走在路上，仿佛在抚平前来祭奠之人心里的悲伤。
方源走到一排墓碑前，从记忆深处里找寻出那个刻骨铭心的位置。他定了定神，缓缓的走了过去。
“二十年了，我又来了，你会嫌我烦吗？”
方源找到了那块每年都可以见到的墓碑，把手中的花和奶糖放在墓碑前的空位上。伸手拂去墓碑上的浮尘，一个略带青涩，眉宇间又有几分俏皮的女孩的照片粘贴在墓碑铭文上。
“顾氏集团我拿下了，当初的诺言我实现了。可是你没等我……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等人，又怎能强求你等我呢？”
方源那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常年古井无波，黝黑深邃的眼中，此刻却满怀深情的看着女孩的照片。
如果认识方源的人看见此刻他的样子，没准会跌碎一地的眼镜。不管是方源公司里的下属，亦或者他商业上的伙伴还是敌人，背地里对他的称呼出奇的一致。
“魔都的冷面魔王！”
他一生未婚，白手起家。在这个号称魔都的沪市，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保险推销员起步。一路拼杀，孤军奋战，短短十几年，就成为了全国首屈一指的保险业巨头。
众所周知，保险行业是自由现金流最多的行业。在奠定了保险业的龙头地位后，进而转入了风投和股权收购等行业，成就了一代传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枭雄般的人物，居然也有这样富有感情的一面。这如何不让人觉得惊讶？
“当年你如果不是遇到我，我也没有把你带来这边，或许你……”
方源盘膝坐在墓碑前，轻声低语。仿佛遇到了多年知己好友，倾诉着心中所想。
正值大年三十，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墓园里除了大门口一个看门老大爷外，就只有一个扫地阿姨在不远处清扫落叶。时不时的，扫地阿姨会向方源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
毕竟这种日子来扫墓的，哪有正常人。然而方源身上那种生人勿近，且带有上位者气息的气势，实在是让阿姨不敢靠上去询问。
因此，这整片墓园，方源的身影就更显得另类和孤独了。
“张叔，D区墓园里来了个怪人……”
扫地阿姨实在忍受不了心里那好奇，知道门卫张大爷是这墓园的老人，于是凑上前去询问。
门卫张大爷听了扫地阿姨的话，不由得回头看了看D区墓园的方向，虽然门口这个位置看不到方源所在的地方。
“唉……那个应该是他的爱人。你来的不久也许不了解，这后生每年今天都会过来，一呆就是一天，也是个可怜人啊……”
张大爷无奈的道。
……
太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墓园，红红的阳光仿佛给大地披上一件红嫁衣，又有些萧瑟和凄凉。
“我不信命，但如果有下辈子……别再遇到我。”
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方源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喝水而变得有些沙哑，一只手扶着身后不知道是谁的墓碑慢慢的站了起来。
因为长时间的盘膝坐着，下半身传来触电般的酥麻感让他很不适。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依旧强行站了起来。
再度回头看了看那墓碑上的照片，那张烙印在脑海深处的，熟悉的清秀脸蛋，露出一个略带忧愁的笑。
转过身，眼眸里的柔情消失，再度恢复了深邃且冷漠，脸上表情归于平静。这一刻，再度恢复那副金融巨擘，商界大亨的枭雄模样。
……
在回沪市的国道上，方源驾驶的汽车继续高速行驶在国道上，车前方两道白亮的灯光仿佛要将面前无尽的黑暗生生撕开。
如今，即使国家大力发展基建。全国高速公路网和高铁线路早已远超全球。但是在几乎没有怎么维护的国道上，大多都没安装路灯。
说来也怪，按理来说平时繁忙的国道上即使是年关期间，也会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运输货车行驶在路上。可今天的国道上，走了几公里都看不到一辆车。
不自觉的，方源踩油门的脚掌又往下施加了几分力。原本时速一百多的车子，瞬间油门响应起来，发动机马力输出，带着原本就极快的车身窜了出去。
感受着发动机带来的咆哮声，和大马力输出带来的强力推背感，在方源的感官里形成一组交响乐。
然而，就在方源高速通过一个大弯道时，一辆停在弯道中间，打开了双闪危险灯的重型卡车瞬间映入他的眼帘。
因为车速太快，且又是弯道，方源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只听一声巨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