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蒙混过关
再醒来时,床边侧坐着一男子。衣着华贵,生的龙眉凤眼,仪表堂堂。眉眼修长舒朗,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只是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清高与尊贵,似乎高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悠然呆呆地盯着他,可真好看啊!现实中从未见过如此帅气的人呢。果然优质的男人从不在平民阶层流动!
虽然现在她是女帝身份,但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内心仍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狗一个。
感受到她的目光,男子转过脸来:“陛下醒了,现在感觉如何,可还难受?”
“传太医进来。”他随口吩咐下去,身边的婢女应声出去。他转回身握住林悠然的手。
林悠然一时慌乱,不适应如此近距离与男性接触,赶紧抽出手来。男子的手尴尬地在原地停了一瞬,脸上一僵,随即恢复神色,伸过手去为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都怪我,昨天事情太多被绊住。回来的晚了。听闻陛下晕倒了,我很是担心。”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可眼底的冷淡却是藏不住的。
是敌是友,一时难以分清。
“你是谁啊?”林悠然故作惊讶地看着男子。
“哎呦,我的头好痛!好痛!”我的头快要炸了!”眼角瞥见太医走进殿内,林悠然捂着头在床上翻来翻去,开始了表演。
也不能表演太久,容易穿帮。
“太医!太医!”男子满脸惊愕,慌乱起身,为太医让开了位置。太医连忙放下医药箱,坐在婢女递过来的凳子上。
“还请拉住陛下的手,让臣来为陛下诊治。”男子和两个婢女一起按住林悠然的胳膊。
“放开我!放开我!”林悠然拼命挣扎。
太医几次搭脉都失败了。随后拿出一根手指长短细细的金针,眼疾手快地扎在了她的头顶。
头上并不疼,扎进去时酥酥麻麻的,林悠然不动了。
本来也是打算就装一下的,现在头上有根针,正好不动了,任由太医给她把脉。
“陛下怎么样?似乎是连本宫都不认得了。”男子眼睛盯着太医,焦急地问道。
太医灰白的胡须一阵颤抖,站起来双手一拱,道:“回皇夫的话,陛下长期劳累过度,又以人参吊着精神,休息不足,大脑受损,如今似乎有失忆之症。”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体虚尚且容易调养,失忆之症,并不多见,微臣也不敢确保。还请容臣回去,带领整个太医院,遍查古方,钻研用药。”
男子沉下声道:“有劳太医。但陛下的病情,还请不要宣扬,以免人心惶惶。”
“这是自然,请皇夫放心。”太医说罢,又转过头来拱手道:“还请陛下自此以后,以龙体为重,专心调养,莫要再过度操劳,兴许还会有机会自愈。”
“如果查到治愈之法,派人及时来回禀。”林悠然对太医说道。她又燃起了希望,她是真的希望太医能找到办法恢复原主的记忆,省得自己两眼一抹黑。
“是。微臣告退。”太医提着他的医药箱缓缓退出。
“今天太医的话,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知道了吗?”看着太医走远后,皇夫语气严厉地交待众人。
“是。”从屋子的各个角落里传来应答之声。
“都下去吧!”众人都默默退出了屋子。
经过太医认证,林悠然感觉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但心底里也知道,装傻充愣,不能太久。
历来王朝在最鼎盛的年代,尚且有内外敌对势力暗潮涌动,如今也不可能避免。
心里正暗暗盘算着,怎么样能在“治病”期间,把功课补足,避免因为信息差决策失误。这时耳边传来皇夫的声音:
“萧锦筠,你把我忘了。”皇夫双手拉住她的手,用拇指摩莎着她的手背,忧伤的望着她。他眉头紧蹙,轻轻叹出一口气,仿佛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般,在他周身流转的风流,竟也随之四散流出,牵动着人的心弦。
“对不起啊。”林悠然不自觉地小声说道。
看着他伤感,竟然忍不住想要安慰他,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然皇夫神色一亮,周身都跟着亮了起来:“忘了也好,我们重新认识一次。”
“也好?”林悠然有点诧异。“我们原来的关系不好吗?”
皇夫神色复杂道:“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一些观点不和,有些争执而已。”
林悠然明显松了一口气。可别有个感情不和的皇夫在,那可不是分个手就能解决的麻烦。
林悠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陆煜川。”皇夫看着她,微笑说出自己的名字。
林悠然疯狂记人名:我叫萧锦筠,他叫陆煜川。
“那你呢?”随后她笑吟吟转过头,问一直照顾她的婢女。
“奴婢是翡翠。”说着,翡翠竟然眼含泪花。
陆煜川看在眼里,温和道:“翡翠与琥珀自小就在你身边伺候。与你感情深厚。”
“哪个是琥珀?我似乎没有看见?”林悠然转头四处寻找,既然自幼伺候,感情深厚,应该是日日不离才对,为何今日身边伺候的人只有翡翠。
翡翠抹了把眼泪道:“陛下,琥珀性子直,之前说错话惹怒了您,被你贬到门外做洒扫了。”
原身萧锦筠这么喜怒无常的吗?
林悠然看了眼陆煜川,他的脸色也是一阵晦暗。
“是因为什么事?”林悠然看着他俩的表情,忍不住问出了口。
“翡翠,你先下去吧。”陆煜川叹了口气,让翡翠退下了。
翡翠抹着眼泪走了。
看来皇夫是打算单独谈谈。林悠然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陆煜川扶林悠然坐起来,在她身后加了个软枕,让她靠的舒服了,才慢悠悠开口道:“锦筠。。”
似乎在想怎么措辞,亦或者在试探林悠然的态度,陆煜川带着犹疑不决问道:“你是否还记得王信?”
“我谁都不记得了,是谁?”她耐心等待着他告知全貌。
“是服侍你的近侍。在你晕倒之前,你身边只有翡翠和王信两个人贴身服侍。你勤于朝政,经常废寝忘食,王信投你所好,在你身边,时时提醒你用心朝政,深得你信任。”语气中似乎带有不满,但话到嘴边,仍有所顾忌。此刻他抬头看着林悠然的眼睛,似乎在观察她的态度。
对上他的眸子,林悠然看出了小心翼翼。因而说道:“近侍王信,我并没有见到。”忽又想起,问道:“难道是一直要喂我参汤的那个内监?”
冰冷、凌厉出现在这张帅气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脸庞,瞬间冰冷起来。“是他。”陆煜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林悠然对王信并没有好印象。人是有气场的,虽然自从醒来并没有多与王信相处,但她一直觉得他不是能安心相信的人。
很难想象以前萧锦筠会那么信任他。
“和琥珀有关系吗?我是因为他贬斥了琥珀?”林悠然提出了问题的起因。
“是,琥珀对你忠心耿耿,性子直爽,是以看到王信一味劝你在朝政用心,担心你的身体,顶撞了王信,遭你贬斥。”陆煜川悠悠说道。
“为他,那倒是不值得。”林悠然轻描淡写说出口,脑中还在消化得到的信息。
陆煜川仔细打量着她,似乎在辨别是否是真心说出的话。看到她如此漫不经心,他自心底而出的喜悦,蔓延开来,脸上一对酒窝,似有琼浆玉露散了出来,弥醉了整间屋子。陆煜川紧握住林悠然的手,眼底现出化不开的温柔。
林悠然看的呆了,随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何至于如此惊喜,难道也是因为我宠信王信,才与你生了矛盾?”
陆煜川一脸无奈地说道:“你我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我入宫后多次与你争吵,都是因为王信。偏偏你又如此宠信他,我竟对他奈何不得。”
看来大家对林悠然、不,是对萧锦筠宠信的宦官意见都很大。
不知道王信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让萧锦筠如此信任。也不知道她生前,可还算是个明君?
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以后慢慢弄明白吧。
怎么死的才是关键,年纪轻轻的,不会被人毒死的吧?林悠然始终对那碗参汤,耿耿于怀。
想了想,林悠然对陆煜川说道:“我想,你既然是我的皇夫,我们生死一体,荣辱与共,以后我们夫妻同心,不要因为别人生了龃龉。”
母胎单身二十五年,林悠然只暗恋过,还真不知道怎样与突如其来的另一半相处,暂且当做合作伙伴对待吧。
“好,那王信?最近可要回避一段时间?”陆煜川面露惊喜,试探着问道。
林悠然决定在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先远离王信这个漩涡中心,她看着陆煜川语气尽可能温柔地说道:“我想不起来这个人了,待我以后慢慢处理,近期就先不要让他到我身边来了。”
陆煜川面露喜色,神色明朗道:“若果真如此,陛下以后不再宠信王信,为夫之幸,南平之幸!”
林悠然朝他笑了笑。内心万马奔腾:“啊啊啊啊南平,南平!南平小国,存于乱世数十载,历史上从没记得南平称过帝啊!而且一直战乱不断。。怎么办?怎么办?”
大脑接收了这些信息就开始超负荷了,头开始痛了!脑袋果然是被萧锦筠用坏了!她捂着头倒在床上。
“锦筠,你怎么样?”陆煜川关切地看着她。
眼底的冰冷,在知道她失忆后消然殆尽。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你现在不宜劳累,我不该和你说这么多话。睡一会吧,我守着你。”
“这段时间,宫内外琐事都要劳你费心,不必守着我了,你去忙吧。”
“那我晚点再来看你。”
“好。”
“翡翠,照顾好陛下,有事及时来回禀。”
“是。”
衣袂飘飘,步履轻缓,有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
“赏心悦目啊。”林悠然心里悄悄道,“光是看着也是好的。”
“翡翠,你也下去吧,不必守着我。”
“是。”
暂时蒙混过关了,林悠然真要睡觉了。有人守着,她怕说梦话。
梦里:爸爸,妈妈。泪水又打湿了云锦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