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开开你的筋骨
穿过长长的城门洞,经过中间的瓮城,城内那繁华多姿的景象如画卷一样,在李熠眼前缓缓铺开。
江宁府并非是建造在一处平整地块上,城里的地形差异较大。
有地势高的,也有地势低的。
地势高的譬如东面,那里有一座约有二十丈的高楼,这楼阁既有北方的宏大又有南方的精致。
接着一排排楼阁府邸环绕着那座楼阁纷纷错落开来。有高有低,楼阁与楼阁之间还有廊桥相互连接着。
猛然看过去觉得有些凌乱,但细细欣赏却又觉得别有一番奇特的韵味。
庭宇楼阁,琼楼玉宇,飞檐斗拱,还有那古刹宝塔。
明亮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人来人往的,将城内之景衬的更是热闹非凡。
如果不是知道外面的模样,身入此城真会觉得处于盛世之中。
“第一次来江宁府城?”
徐文泽看着李熠左顾右看的模样问了一句。
“江宁府城的繁华超出了我的想象。”
“论繁华之景,京城也不及这江宁府城了。大燕龙起之地在燕地,但每个皇帝都喜欢下江南之地,尤其是这江宁府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在这里待时间久了,怕是就不知道外面的疾苦喽。”
“若是在兴盛之时倒是称得上是太平盛景,只是一想到大泽河以西陷落的城池,一想到濉河县里的惨状。
再看到这般景象却觉得大燕将亡。”
李熠说出了在他人听来纯粹是大逆不道的言语。
徐文泽听罢哈哈笑了一声。
“你这番话倒是有我大兄那么几分意思了而且说的很坦然,不错,我喜欢。”
接着他眯着眼看向李熠。
“在得知大兄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后,你作何感想?”
在他说他是万长青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确实是大吃一惊。”
“呵,这是你父亲结来的善缘。大兄将你交给我照看,他上任之后诸事缠身可照顾不到你。”
万长青此刻已不在车上了,他坐上了那胡姓官员的车驾率先进了城内,这一会儿多半应该是在那接风宴上了吧。
“晚辈能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就足以。”
“落脚倒是其次,这有了落脚的地方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未做计划,但我想习武。”
李熠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想习武?嗯,这倒是件好事,理由呢?”
“我想杀回濉河县报仇!”
记忆里始终有两道身影萦绕在脑海内,这让他无法忘却。他知道,这是原身残留下来的执念。
徐文泽闻言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百善孝为先,为报父母仇,我徐文泽自然是赞同的。”
“我也想学武!”
有声音从车厢里传来,插入两人的对话中。
万长青不在车厢里,那自然是万清霜。
“咳咳,清霜啊,这女孩子还是不要舞枪弄棒为好......”
徐文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接着轻咳一声,搪塞道:
“文泽叔,我若是将这话告诉小姑姑,文泽叔猜猜小姑姑会是什么反应。”
“不一样,不一样的。”
一提到“小姑姑”这个称呼,徐文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某道骄横的纤细身影,一想到她的手段,徐文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自幼小姑姑就告诉我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何必不如男。怎到了四叔口中就不要舞枪弄棍为好了?
再说了,我身为爹爹的女儿,若是没有武艺在身岂不是会让他人嗤笑爹爹!”
万清霜忍不住拉开车帘,探出脑袋看向徐文泽和李熠。
“我看谁敢笑话大兄!若真有此人,我必让他尝尝我宝剑锋利否!”
徐文泽仰起头表现出一副豪迈的神色。
“四叔不要岔开话题!你都打算教他了,为什么不教我?四叔是疼我还是疼他!”
万清霜嘟起了嘴,开始向徐文泽撒娇。
“哎呀,四叔自然是疼清霜的,这混小子怎么能入四叔的眼呢?”
我是某二字游戏啊,这都要拐我一下?李熠顿时面露难绷之色。
“那为什么四叔不愿教侄女武功?”
万清霜开始了拷问。
“这......这样,回头清霜你问一下你爹爹。
若是大兄没什么意见,那四叔一定收你为闭门弟子,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
“爹爹要是同意的话,我就直接向爹爹学了,何必再麻烦四叔。”
装哑巴的李熠听到这里不禁留意了一下。万长青原来不许万清霜学武吗?
“清霜啊,四叔要是不经你爹爹同意便传你武功,若是大兄知道了一定会狠狠责骂四叔的。
清霜,你也不想看到四叔被你爹爹训斥吧?”
“被侄女这般缠着,四叔大抵是倦了。这般敷衍侄女,这回说辞同上次相较,竟一字未换。”
车厢里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哀怨,不过好说歹说也是让清霜暂时放下学武的念想。
徐文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干嘛要在万清霜面前提这种事。
正当他打算说些哄劝的好话时,一直沉默着的李熠突然开口了。
“徐叔,你觉得我适合学刀还是学剑呢?”
“?”
——
“把衣服脱了。”
府城内的一座别院的庭院里,徐文泽双手抱臂向着李熠命令道。
李熠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庭院里坐在石桌前,双手托腮的万清霜。
此刻万清霜的眼神就好像是两把刀子一样。
这人真奇怪,想学不让学就算了,我在这学武,她却非要跑过来看。
这算什么?给自己施加压力吗?还是说就喜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看着别人得到的感觉?
“万姑娘在这怕是多有不便吧。”
“你就当我不存在。”
关键你也不是空气啊。
“唉——”
徐文泽传音入李熠耳中。
“你小子,我好不容易才哄好她,允许她观看我传武。你可不要再招惹她了!”
传音结束后又开口道:“你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吗,让你脱就脱,又没让你全脱了。”
李熠听罢只得将上衣脱下露出上半身。
“看着不错,还蛮结实的。”
徐文泽上下打量了一番,略感意外的点点头。
“一般般。”
这句点评出自万清霜。
你不是要当空气吗?
随后,徐文泽直接上手捏着李熠的小臂,肩膀,后背。
“徐叔,你这是?”
“在给你摸骨。”
徐文泽捏了一会后,表情不禁有了变化。
“你这根骨......我再确认一下......”
说罢,他又伸出大手上下摸着。
过了好一阵子,徐文泽适才松开手,他皱起眉毛围着李熠转了一圈。
徐文泽这幅神色不禁让李熠心中一紧。
“这不大可能啊,你年龄已经过了二十,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好的根骨才对。”
徐文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意思,过了二十就不能天生神力了?
“你还是童子身?”
听到徐文泽的询问,李熠顿时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自豪地说道:“没错!”
“那就不算奇怪了,虎背狼腰,猿臂螳螂腿,体态不错。而且根骨也十分之出色,有钢筋铁骨相。”
说罢,徐文泽轻拍了两下李熠的胸口。
“我看你皮膜十分紧实,以前有练过皮?”
“我以前经常锻炼。”
徐文泽再度点点头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熬体魄的?”
“每天跑二十里,做一百个掌上压,一百个蹲起。”
“这也算打熬体魄?爹爹营里的新兵日常训练都要比这多几倍。”
不远处的万清霜撇了撇嘴。
“那大概就是我天生神力,生来就是练武的好料子!”
李熠咧开嘴笑的很爽快。
“嘿,你还喘起来了?我在江湖上不知遇到多少天赋绝伦之辈,在你之上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这根骨堪堪达到上乘吧,不过你没练过童子功,耽误了不少年岁。
我且问你一句,你能不能承受住着练武之苦?”
徐文泽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熠。
“徐叔,你直接说会有多痛,何必问我能不能吃苦呢?”
李熠在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武术生,那位武术生该怎么说呢?他和李熠站在一起,看着像是李熠的长辈。
那时候在一起喝酒,喝多了之后就开始抱怨自己学武的时候有多苦多苦的。
当时只是心想这学武再苦又能苦到哪里,后来哥们拿出手机给看了他当年在塔沟武校,屁股被教练打的皮开肉绽的照片。
看了照片后李熠不禁心想,原来学武不在于能不能吃苦,其实在于能不能吃痛。
“不一样的,痛只是一种感觉,而苦却是一种持续的状态,是经年累月,是数不清的疼痛叠加在一起。”
徐文泽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向李熠。
“你年岁大了,这筋骨已成,只是这习武的第一关便是开筋。开筋最佳的年龄是在七八岁,还需日日磨炼,月月积累、年年坚持。
像是你这般没开过筋的,怕是少不了这一关。但自己开终究是畏手畏脚,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徐文泽狞笑着按住了李熠的肩膀。
“开筋骨?”
感受到徐文泽手掌上传来的巨大气力,李熠莫名的有一种不妙感。
“是也!”
随后,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在别院里回荡着,而与这声音相伴的还有少女愉快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