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仪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半路上，周仪向郭君请教那位贵客的身份。
郭君笑道：“步侯嫡女，自建邺而来，途径临湘咨询一下侯国情况。”
“今日中午便要动身前往西陵，时间紧俏。”
他向周仪解释，说步侯之女步鸢喜好诗歌词赋，又好管弦音乐。
昨日见周仪作一首青玉案技惊四座，对周仪较为欣赏。
“原来如此。”
周仪顿时明白过来。
管弦音乐嘛，周某人不擅长，毕竟九年义务教育不教这些。
但是诗歌词赋，在当年全文背诵，随时抽检，背得出来才能放学的压力下，周某人还是记得出不少的。
想到这里，周仪稍稍安心下来。
府衙里。
周仪终于见到了昨日寻觅不见的贵客。
只见前方迎面走来一道倩影，白衣飘飘，戴着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以及白皙的额头。
气质清冷，青丝随风。
周仪看不到对方的具体相貌，但是下意识里觉得眼前人是个极美的女子。
“录事掾周仪，拜见......”
一瞬间，周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尊称步鸢。
帝王的女儿叫公主，王爷的女儿叫郡主，侯爷的女儿怎么称呼？
好在步鸢及时给周仪解了围。
“周录事不必多礼，鸢昨日于正旦宴会上，敬佩录事才华，故而在今日邀请录事赴宴，请教一二。”
“录事只当是寻常宴会即可。”
步鸢说话的声音很轻，不急不缓，听了很舒服。
她没有像寻常身份高贵女子那般气势凌人，居高临下。
周仪暗暗点头。
这些大族豪将之女，并非像后世电视剧里的豪门之女那样咄咄逼人。
相反，她们非常有涵养，可见豪将大族家里的家教之严。
临湘侯国相郭君作为周仪的上级领导，现在只能作陪，遣人送上酒水糕点、水果等等。
“昨日周录事急切之间，连出两首佳作，令鸢折服。”
“不知今日鸢是否还有福气？”
步鸢说道。
周仪心思急转，又瞧见步鸢面纱上方露出的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困倦。
他大致猜到了昨晚步鸢似乎睡得不是很好。
少顷，周仪有了主意。
那就应景做一首吧。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周仪缓缓开口，对不住了，李清照。
“试问卷帘人，却道......”
他一眼扫视周边，才蓦然发现，海棠花可不是这个时候开花的。
昨夜的确是下了小雨，吹了点急风，步鸢眼中略显困意，说明也睡不好。
所以如梦令第一句是没问题的。
好在周仪思索极快，将海棠换了年花。
毕竟大过年的，府衙里也有不少用于装扮的年花。
“却道年花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雨打风吹之下，绿叶繁茂，鲜花凋零。
作完一首如梦令，步鸢似乎更感兴趣。
因为她昨晚过的正是这般。
仿佛如梦令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她觉得周仪观察细微，有心了。
步鸢问周仪：“如梦令与青玉案风格迥然不同，不曾想周录事竟如此多才？”
周仪点头，不过多解释，越解释就越容易出问题。
接下来的谈话氛围非常轻松。
时不时传来阵阵轻笑声。
转眼之间，已到中午。
宴席已经撤去，步鸢说她要动身前往西陵，探访父亲步骘。
周仪、郭君相送，来到城外湘江渡头。
临别之际，周仪赠诗一首。
送步府侯女之西陵。
杨柳渡头行单影，罟师荡桨向西陵。
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
“鸢在西陵侯君来，再谈诗词歌赋。”
大船甲板上，船只载着步鸢远去，消失在水天相接处。
渡头边上。
郭君说府邸还有一些开春工作要忙活，他给周仪放假到明天。
“回去招待好友吧，为人勿要失约。”
说完，郭君匆匆离去。
周仪感慨一阵，折返家中。
此时殷连正在听着张五在那吹嘘，说昨日主家做的饭菜多么好吃。
差点把饭碗都吃下去。
屋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周仪踏步进来。
“可算是回来了！”
殷连来到周仪身边，小声说道：“我听闻昨日的贵客今日召见你了？”
作为临湘侯国里的百事通，殷连追问周仪。
周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忙活起饭菜来。
他在府衙里和步鸢谈诗作词时，吃得不多。
案桌上端上来什么，撤宴时基本上也是原本模样，饿得慌。
“先整些吃的吧。”
周仪再次展现厨艺，炒、蒸、焖、煮、烤样样精通。
不一会儿就捣鼓出五菜一汤。
鸡肉、鱼肉、猪肉是这个年代常见的肉食，牛肉吃不到。
“这碟炒猪肉的确如同他张五所说，好吃极了。”
“时令蔬菜炒着吃可比煮着好吃多了。”
殷连大快朵颐，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嗷嗷评价。
“来，吃酒，吃酒。”
觥筹交错，欢声阵阵。
等到酒足饭饱后，殷连说自己最近在努力学习文简的书写。
“临湘侯国丞说我字写得整齐，等你奔赴西陵后，空缺出来的录事掾一职，由我顶替上去。”
此时的殷连很高兴。
以前他在跟着周仪学习书写文简格式的时候，可不敢想象有今天。
周仪不当劝农掾了，殷连当。
周仪很快又要从录事掾一职迁走，又轮到殷连当。
尽数沾了周仪的光。
从劝农掾到录事掾，殷连往后也是有官府编制的人了，记录在册。
殷连说遇见周仪，是殷家祖坟冒烟了，今年寒食节要好好祭奠一下先祖。
“哈哈哈哈！”
现场传来一阵阵大笑。
下午时分，殷连告别周仪，沿着城外官道赶回都乡去了。
由于周仪要三月才前往西陵，所以从过年到三月这段时间，他还要继续为临湘县府衙效力办事。
工作内容重复单一，基本上是记录仓库物资出入、赋税补缴等等。
【东乡林邮里大男郑导，佃田八町，凡卅二亩，皆二年常限。其十九亩旱不收布，定收十三亩。】
【凡为布二丈六尺，嘉禾二年正月初六补，付府库掾周仪。】
【其旱田不收钱，熟田亩收钱八十，凡为钱一千，嘉禾二年正月初六补，付府库掾周仪。】
像这些补缴的田地赋税记录文书，在周仪写完之后，一律交到田曹区荣手中。
“主家，那区荣在正旦之日拂了面子，如今我们将文简交给他核实校准，说不定要给我们小鞋穿。”
张五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