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成为了兼任府库掾之后，周仪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不想让自己管控下的临湘府库再次出现类似张迪割米案这样的事件。
所以上任的第一天，就将府库内部所有人员都召集过来，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先是提了一嘴张迪，鼓励众人以后可以互相监督，匿名举报何人监守自盗等等，一经核实有奖赏。
然后周仪说往后不仅会教导众人更多的关于仓库管理、核算的知识，而且还要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能够抵抗起义军、叛军、进城乱军的精锐。
“我们只负责清点、管理府库物资，按照规矩，冲锋前线、杀敌平乱的任务，该是城中守卫士卒负责吧？”
有库吏提出疑问。
“嗯？”
周仪只是看了那名库吏一眼，对方便低头不语。
“规矩？仪不管前府库掾定下的规矩是什么，但是现在，仪的规矩便是规矩。”
他再次强调，现在临湘县府库一哥换人了。
往后几日，周仪晚上教导库吏学习表格绘制、拟定各类统计图以及竖列乘除法运算法则。
白天则教导众人如何顶着起义军、叛军的强大火力保护仓库，甚至反击冲锋。
“阵地战的方法，是根据地形、地物和敌军的火力来决定的。”
“我们作为防守反击的一方有天然的优势。”
“反击时可以凭借府库周边的隐蔽物高度，采取直身前进、曲身前进或者匍匐前进的方式。”
“在开阔地带，善于利用敌军换取箭弩、阵型的契机，迅速逐段跃进。”
周仪不仅仅是开口说说而已，他还亲自示范。
比如曲身前进，有高低两种姿势，隐蔽物高于一米四时，可以用高姿曲身前进。
当前方隐蔽物低于一米一时，必须采用低姿曲身前进。
“低姿态曲身，目视前方，上体挺直，稍微向前倾斜，两臂尽力下垂，使两腿弯曲。”
“步伐要大，行进的时候脚跟先着地，抄着长枪棍棒，枪口向前倾。”
“这些训练，难道是训练给我看的吗？”
“实话实说，仪不想看到以后你们中箭倒在血泊中哀嚎的场景。”
此外。
周仪甚至还能教导库吏们如何跟随城中守卒一起向前冲击，以达到最大协同作战效能。
以及让吏员如何领导着城中的百姓，编成一支支战斗小队，如何分配作战任务，如何形成战术冲锋。
“战斗小队在进攻战斗中，通常分为一路队形和散开队形两种。”
“战士之间的间隔距离一般是六到八步。”
“你作为队长，缩在后面作甚？到前头、中间或者侧翼，便于指挥。”
周仪将一个还不太习惯的库吏小队长揪到队形中间来。
空闲之余，周仪还画了作战图。
以四人小队为代表，开始前进时是纵队，随后第一人大踏步向前，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快速朝左侧或者右侧散开踏进，互相掩护，达到最大视野。
除了作战图之外，还有附表，进攻中的战士战术作业进程参考表。
表格详细地描绘了研究事项、教者的动作，学者的动作。
周仪教的非常齐全，连夜间如何安排哨兵进行警戒任务，也都尽数安排上。
十一月的冬天，临湘县府库显得极为热闹。
白天训练，晚上学习，库吏就没有空闲下来过，忙碌而充实。
他们渐渐认可了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临湘侯国丞丁琰时不时会过来看一眼府库。
他问周仪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等本事？
周仪还是说起了之前说过的游方术士。
“当时他给仪看了一本奇书，名为民兵训练手册，专门教导百姓如何快速成为战士。”
周仪这话一出，丁琰大惊失色，他虽然是一介文官，但也知晓什么叫快速成为战士。
以前各地诸侯混战割据的局势下，有些当了好几年兵的士卒，都不敢说成为了战士。
训练一个战士，需要投入的精力、花销极大。
丁琰现在很明显能够感觉得出，府库里的库吏个个精神抖擞，双目都带着一股昂然向上的精气神，再也不是之前那样懒懒散散的模样。
还真让他给训练出来了？
前府库掾管理临湘县城中府库时，总会时不时出现些问题。
比如老鼠泛滥、屋顶漏水、清点错误、吏员懒散等诸多失职情况。
而周仪管理府库的这段时间以来，这些问题统统都没有出现过。
半次都没有。
顺，太顺了。
“仪，有你这样的吏员，真是临湘县的福气呀。”
临湘侯国丞丁琰感慨不已。
“不过最近你的风头太大了。”
丁琰提醒周仪，说了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临湘县虽然小，但也处处充满了明里暗里的斗争。
“明白。”
周仪谢过丁琰的提醒。
他自己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但是对于一个想进步的人来说，就必须直面任何斗争。
夜里。
临湘县米库外面巷道，骤然起火，火光冲天而起。
得益于周仪此前教导过仓吏们的临危不惧以及众人的各司其职。
府库里的仓吏，分为数队。
一队负责快速清除米库周边的易燃杂物。
“火势只是在米库外面的围墙燃烧，清除易燃杂物后，没有夜风，不会蔓延到米库屋檐，勿慌。”
一队负责敲锣打鼓，冲到起火的围墙周边站岗警惕，提醒那些醒来的民众不要乱蹿。
一队负责挑起仓库里的木桶，到井口以及城中水河挑水、抄河沙灭火。
一队做好了随时搬离米库存粮的准备。
还有一队则负责前往临湘县府衙汇报，说目前正在控制火势。
周仪亲自在现场指挥，一切都有条不紊。
等到闻讯赶来的临湘侯国相郭君、丞丁琰抵达府库时，火势早已被清除。
经检查，围墙背后的米库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还从围墙附近找到了引火之物诸如硝石、火油的踪迹。
“这是一宗蓄意纵火案！”
不用周仪多说，郭君、丁琰就当场明白，临湘府衙下了公文，张贴全城。
号召百姓举报夜里纵火人员踪迹，有重赏。
而周仪带领仓库人员灭火有功，府衙进行了物质嘉奖。
对于这些奖赏，周仪分文不取，他尽数摊分给所有仓吏。
虽然平分到每个人手上的奖赏不多，但仓库众人还是宛如过年般高兴。
只有张五觉得不值，他问周仪。
“主家，这本来是属于你的赏赐，分给大伙作甚呢？”
张五愤愤不平，要不是这些天主家不遗余力训练大家，哪有今日？
周仪笑道：“你以后会明白的。”